在没有多少语言文字功底积累，也没有把握到写作者具体意图和惯用写作手法的前提下，单纯靠着死记硬背，来背诵一篇漫长课文的话，人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呢？

——或许小学生们早已习惯，三味书屋也好，社戏也好，一把青稞面也罢，当年不是都曾经背诵过么？长也就算了，有些因为名人纠虫不当而被生硬地充作通假字的错别字都要万分小心地加以记忆，否则默写不出来就得罚抄。对于他们而言，冗长的文字所象征的仅仅是一节又一节枯燥无味的早读课，一篇又一篇枯燥无趣的课文，一根又一根在触屏过程中磨损写不出字的废弃电子笔，还有一本本同样或磨损或因电路损毁而报废的讨厌练习簿而已。

但对于已经在脑海中储存了相当量的知识，并且形成了逻辑思维的成年人来说嘛……

刨除那些天赋异禀过目不忘的“张松势力”，大约没有一个人是喜欢背诵大长篇的，那不但会搞得自己很头疼，还会和其他曾经看过的具有类似知识点的东西在脑海里撞车，有时甚至可能会造成让人啼笑皆非的情况——比如曾经在网上红极一时，令人喷饭的诗句拼接。

背诵的唐诗宋词多了，在脑子里打起架来时不时还会闹出“垂死病中惊坐起，谈笑风生又一年”或者“危楼高百尺，宣城太守知不知”之类的滑稽玩意儿——那么如果背诵的是成百上千万的大长篇小说的话，会跑出些关公战秦琼之类的逗逼情节，也就可想而知了。

小说情节错位的话，不过是搏他人一笑而已，万一内功窍要记错的话，会是什么结果？

甚至都不用猜，各路武侠小说已经直接给出了答案——走火入魔，生死难测！

但曹少卿此时的感受却和走火入魔完全不搭边，甚至连一点思维上的滞涩都感觉不到。

就好像被活化的不仅仅是身体而已，同样也包括了大脑在内——同样的游戏程序，在老式的双核机上运行可能会直接导致蓝屏死机，在四路泰坦上运行可能会略显迟滞让人皱眉，而在天河系列上运行只会很流畅，将其中蕴藏的所有爽快感展露得淋漓尽致。

这可以说是曹少卿进入城管处以来，少有的不是“痛并快乐着”，而是没有痛的经历。

就像是在无所事事的下午，倒上一杯饮料，坐在躺椅上一口气读完一本经典长篇小说般爽快。百万字级数的知识成条理、分门别类的清晰呈现，就像自带搜索引擎还没加密的资料文档一样直接摆在了脑海之中随取随用，配合着体内海潮一样涌动的力量，让他有一种身体发肤皆能如臂使指的感觉——而且，这次是确确实实的，一念动则全身动，随心所欲！

收放力量、控制肌肉筋骨、拿捏气血，整个过程轻松自如，即使在某些地方有所关隘，也能简单地从脑海中的“辞海”里找到对应的解决方案，并顺畅地付诸实施，整个过程都不用一息。就好像已经学会骑自行车的人随便换了个型号的车子，照旧能骑得很痛快似的。

虽然这种驾驭能力，还仅能精密到肌肉层面，而靠着肌肉的收缩发力，也勉强能控制一些较为粗壮的动脉、静脉内血液的流速，远远谈不上炼神返虚、超凡脱俗，但这也已然让曹少卿振奋不已，深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收获之感，一时间不由得陶醉其中……

【可真不觉得我自己能有这么好的记忆力，身体记忆什么的就更加别说了，当年学个骑自行车都花了整整一星期，之前一个月里周头儿教得那么仔细，结果还是半通不通的。等会儿！？这么说来的话，今天白天在山里的时候，不是曾经被“祖师爷”灌输过……】

——要联想到朱姓青年的身上并不是很困难，毕竟曹少卿的交际圈也就是那么大而已。

而受祖师爷亲自动手洗髓伐脉的经历本身，也实在让他很难不与自身内功的精进挂钩。

【尽管那个时候觉得什么“数据”都没能留下，但实际上还是捕捉到了一些信息吗？】

但是比照脑海中现在历历在目的那些知识之后，曹少卿又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因为大脑活动此刻的活性化，他能很清晰地记起，这些在脑海中浮现的记忆，毫无疑问正是周盛德曾经教导过自己的那部分知识。而白天时候从祖师爷那里流过来的信息量，则毫无疑义绝对不止数百万字而已，而是那种即使靠着成十兆的带宽，也足足要传递十二小时，成京量级字节的超长篇！即使此刻自己能清楚记忆起周盛德教诲的这百万字，但如果将其按整体印象来个模糊搜索的话，他甚至都记不清楚究竟这一段是否曾经似是而非的出现在祖师爷他老人家的“练功笔记”之中了，显然，祖师爷虽然确实有所馈赠，却并不是这样子的馈赠……

【算了，那种等级高手的手段，想必也不是现在的我所能理解的。现在也无需多虑，只要趁着状态上佳，一鼓作气将平时想要践行却总是做不到的那几段节律做上一次！】

抛开诸多杂念，曹少卿开始全神贯注于呼吸法的运转，因为不敢确定这种状态会不会因为一次打断而无法保持下去，他也不敢再倒回去或者跳章节，就这么老老实实自惊蛰起一节一气地将内功运转，一边呼吸吐纳，一边收缩舒张肌肉，尽力拿捏呈现在脑海中那幅人体经络血管图中某些气血运行滞涩的位置——有些地方容易用力，稍一震荡、一挤压就能将滞涩化解；有些地方与肌肉不甚接触，或者本身血管壁较薄难以受力，他也并不强求直接跳过。

就这么一点点化僵行气、舒筋活络，越是运功，他也越觉得生机焕发，就像数九寒冬手冷脚冷抖抖活活的情况下喝下碗姜汤，然后再踢一场球、出上一身透汗，去大澡堂子里泡了个热水澡闷出全身的不快，最后躺在太阳下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般，暖洋洋的越发舒坦起来。

PS:哼，终于要三级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