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哈哈……这个真的是意外而已，第一次测试就死机什么的……”

等曹少卿翻着白眼从实验舱里爬出来的时候，就只能看到黄立皱着一张苦瓜脸努力推脱着而已，说实在的，很难得的见识高手的机会，就这么毁在了黑科技故障下，实在很坑爹。

“哼，有什么可奇怪的，说到底、这个系统目前本来还没有调试完，后台程序也没有完成冗余删减，占用的运算量太大，绝顶高手全力出招的时候，死机再正常不过了。”

“……为什么你把自己没能做好的工作，说得如此自豪？搞得好像反而是功绩一样。”

从最开始起就不断地冷嘲热讽，谭浩的态度实在是有点恶劣，最终曹少卿还是没能忍住情绪，小小地反刺了一句。

“什——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的错？哼！明明不知廉耻地在我的工作室里碍手碍脚，结果居然把突发事件，怪在我在被干扰的这段时间里、没能完成工作这件事上吗？——”

这已经可以说是强词夺理了，然而谭浩竟然好像天经地义一样说了出来。

怨天尤人，哪怕世界错了我都不会错的逻辑啊……他究竟是怎么学会编程的？

曹少卿只觉得浑身乏力，再和这家伙说下去，智商说不定都会被拉低吧？

然而不怕战的人从来都不缺，不怕智商被拉低的作死魔也不是什么特产。

“五年时间里，净算也足有四年多没人打扰你吧？这么长时间做不完冗余程序排除工作，却拿区区被打扰的一晚上说事儿？你这家伙脸皮究竟有多厚啊？！吓死我了哦！你这么牛逼能在一晚上就把这程序做完，那就做啊，明天早上我来测试，要是还跳出死机的话看你怎么说咯？是不是还想说‘要不是你睡觉打呼影响我思维的话我一定能做完’啊？说到底明明还是在享受这张大师的恩惠，却一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样子真的没问题么？”

——作死魔大话唠甄友三，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屋，以一副不来战么的气魄靠在座椅上，双手抱头四十五度斜视天空，摆出一张生动形象的“呵呵你个战五渣”脸。

……这家伙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和谁都能战起来啊。

不过，曹少卿已经懒得和这两个精神状态明显不对的家伙混在一起了。

当他重重关上实验室大门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了程序猿大段大段的逻辑性辩论，以及话唠那完全不逊色于程序猿手速的，见缝插针尖刻犀利的嘲讽，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准备上演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还是一面倒的虐杀，但曹少卿对结果真心没有一点兴趣。

【等系统调试得更流畅一点再试试吧……在此之前，也得多磨练磨练自己的技术了。】

然后，还没有等他转过拐角，就听到了一连串轰轰轰轰的爆鸣。

尽管刚才在隔音性良好实验室里，听到的音量都是打了折扣的，但曹少卿还是确信，哪怕刚才最刺耳的钢铁摩擦声，都没有这一连串的震爆中的任何一声来的惊人。这感觉就像在被窝里被窗外的汽车喇叭声吵醒，一怒开窗想要骂两声，却听到了一连串距离极静的滚雷。

“配合还不行啊？老贾，你刚才犹豫了吧？生死关头缩手缩脚……”

大风吹来周盛德的悠然长声，看来恰才的声音完全是他的杰作，听这口气，再想想他鬼神一般的身手，现在只怕正在和一群城管交手吧？或者说……拿同事撒气？

饶是很想再和周盛德过两招，曹少卿也忍不住打了两个寒颤，还是悄悄绕道回屋了。

想要被高手喂招，也得会挑时机，要是光在对方的气头上过去，那被高手打出个三长两短什么的，也纯属作死怨不得人。曹少卿固然酷爱拳术，但更加珍爱生命。

【算了，今天做的事情也已经够多了……不如就早点休息吧？明天早点起身练拳。】

这样自我安慰着，曹少卿迅速地完成了洗漱的过程躺在了床上。稍稍调整呼吸之后，他阖上了眼睛。

虽然并没有真的钻研过武术中特殊的一些睡法，对于所谓“深层睡眠”也并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但归功于从小生活习惯的良好，曹少卿也属于那类睡得比较沉的类型，虽然不说睡着之后雷打不动，好歹也不至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大约十分钟之后，他顺利进入了休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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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有没有曾经试过半夜醒来的时候，突然觉得惶恐不安的经历呢？

不是因为害怕鬼怪或者黑暗，也不曾听到什么稀奇古怪的悉索声音，也不是因为肌肉酸疼而产生的鬼压床错觉，更不是什么对“万籁俱寂”收不到外界信息的恐惧。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陌生感，明明周围的事物都很正常，却异样产生的，似乎从未见过的浮躁感。

——正常的来讲，那其实只是睡昏了头之后记忆有点混乱的现象而已。

但曹少卿却觉得现在的情况不是这样。

明明好好地睡熟了，却由于突然爆发的心悸感骤然醒来，然后就觉得世界有点不对。

从高中起，答应帮助自己训练危机反射能力的父亲，曾多次调好闹钟深更半夜起身“偷袭”自己，因此他对于自己突然起身时候的身体状态、大脑判断还是很自信的。但此时却莫名的有一种站在什么秽浊涡流重心的焦躁感，说起来似乎相当中二，但……真是世界的错？

明明躺在床上，却很难感受到床单、被褥与身体的摩擦，反射性地从床上跳下来的时候，脚板底和地板的触感也相当模糊，周围的墙壁，更是有一种扭曲的蠕动感，简直就好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胃壁似的——但仔细看看，一切却又似乎和记忆中没有任何不同。

是因为刚刚来到一个，和一直以来生活的正常世界截然不同的陌生世界的不安吗？

但是不对，已经接近一分钟了，这种不适感却没有一点消退的迹象。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一种仿佛被什么怀有巨大恶意的东西盯着的，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感觉！

上次有类似的感觉，是父亲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大串鞭炮丢在自己床下的时候。

但这次的感觉，要比那森冷、锋利得多，显然，怀有恶意之人要远比父亲危险。

是周盛德吗？虽然听说过军队里有传统，会在深更半夜突发演习，锻炼士兵在受到突然袭击时镇静、迅速反应处理突发事件素质的能力，而周盛德一旦真的想做，似乎也确实能释放出这种浓得和臭豆腐味儿一样的恶意……

【不对！如果是那个死中二的话，一定会收敛所有气息再搞突然袭击！】

再领悟到这一点的瞬间，曹少卿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皮肤表面密密麻麻浮出了一层清晰可见的鸡皮疙瘩，肌肉紧绷、集中精神，左拳提到胸口、右掌遮住面门，然后缓缓旋转、调整身体、视野的角度。以便于不管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在这种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他也只能暂且也消极、被动地方式先保护自己了。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曹少卿已经不知不觉伫立了十分钟之久，即便是以很微小的碎步慢慢挪动身体，此时他也已经走到了宿舍门口，然而周围却依旧是一片静谧，不，简直可以说是死寂！

没有空气流动的轻微风声、没有衣料摩擦的沙沙细响、没有一点人类生理活动的声音！

明明在呼吸，却听不到喘气的声音；明明在不断调节脚步的轻重，踏地声从头到尾却只是机械而怪异的哒哒声，没有一点音量起伏和波动；明明能感觉到心脏在鼓动，血管在收缩，却无论怎么凝聚精神，都察觉不到脉搏的声音！这个世界，简直就像是……在失真！

对，失真！就和今晚曾经历过一次的，黄立口中，只还原了三种五感一样的失真！

抽抽鼻子，确实闻不到一点气味，小心翼翼舔舔嘴唇，也感觉不到味道的存在。

紧绷身体十分钟、刚才也确实察觉到，皮肤上渗出了些细密的汗珠，原本不该这样的。

但是，即使是这样比喻，现在的处境也和当时在实验舱里的时候截然不同。

比起即使“沉浸”到了荆棘系统之中，也依旧能够切实感觉到躺在实验舱里的身体，以及包裹身体的液态金属对身体的反作用力的情况，现在他确实觉得自己就是在宿舍里没错！也没有任何意识和身体不协调的错乱感，而且不管动作多大，也没有感觉到受到外力。

【虽说的确很像是那个系统，不过确实有着微妙的不同啊？要做到现在这种程度，所需要的科技能力，该不会比那个黑科技还要强出好几段吧？不……与其这样想的话，倒不如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但是……也看不到别的东西，要说这是阵法的话，有点勉强吧？】

虽然从周盛德的性格来分析，倒不是没有故意给别人错误信息，然后突然用阵法狠狠吓自己一跳的可能，但单从结果上分析可能性的话，那么做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

毕竟他淡然自若，智珠在握的形象早就因为白天的几次乌龙毁得干干净净了。

而自己也并没有哪里得罪到他，根本不可能受到他这样大费周章的报复。

【可恶！一直什么都不发生，反而越来越弄不清楚现状了！】

曹少卿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松开架势，猛地掀开了宿舍门。

接触门把的瞬间，能感受到，触觉虽然也和平时不同，有着微妙的隔阂感，但那种不同步率却只不过像是隔着一层薄纱的程度，要远远胜过荆棘系统的体感感受。

空旷的宿舍走廊里，依旧是一片死寂，一点人类生存的气息都没有，尽管有些房门甚至还敞开着，摆明房主此时并不是处于睡眠状态。然而，听不到自己以外的脚步声，感受不到人烟味，明明应该三班倒二十四小时无休的食堂里，也根本听不到锅碗瓢盆的声音。走进去看时，确实能看到搁在案板旁的菜刀，和一些已经切好、放在砧板上的菜，甚至还有在油锅里兹兹作响的猪肉片，但依旧是闻不到一点味道、也见不到任何人。

然后，仿佛是一片寒流卷过——

原本无人问津的菜刀突然诡异地直立而起，变成了朝砧板劈剁的姿态、砧板上已经切好的蔬菜也突然飞到了锅里，和原本已经下锅的猪肉一起被炒勺翻起，定格在了一个被颠锅翻炒，朝上飞卷的诡异姿态。

不，不管是“直立而起”还是“飞到”或者“翻起”，都不能说是准确地形容。

简直就像是电脑游戏里刷新场景，或者视频被快进了几格一样，直接从状态A跳到了状态B！省略了所有的过程，直接从开始跳到了结果！

曹少卿不由为之愕然。

而当他重新回到走廊时，刚刚某一扇敞开的大门，也已经变成了“闭合”的状态。

——教练！这个世界的帧数，是不是有点太低了啊！

PS:帧数低得就像17系列的国产动画一样！（镇魂街最后一集把我卡哭了你造吗！帧数低你哪怕那个镜头不要转啊！第二季你不烧钱对得起镇魂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