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让小女子看了一出好戏哦!就算是宝冢曾上演过的所有喜剧,加起来都不如这一幕活剧让人印象深刻呢!哼哼哼……大名鼎鼎的夜魇殿下,竟有如许失态的一日,若要做个记录的话,或许都能在整个‘血族通用史’里占据一席之地呢!”
在曹少卿摆出一副便秘一样的苦脸,连续换做了扎马站桩、伏地挺身、仰卧起坐、广播体操等多种锻炼动作,好容易才成功将自己的思维调整到“离开这间石室”,然后突然玩了一出人间蒸发之后,本该只剩下一坨鸭子嘴、青蛙蹼、地中海头、兔斯基脸、麻杆腰,背上还挺着一对烤鸡翅的不明生物的石室内,突然回响起了一个清脆、欢快的女声。
——少女的现身并不是那么礼貌,甚至可以说失礼到不行,根本就是一路打滚从石室内的某块地板上凭空滚出来的,而且此刻她还笑得异常辛苦,涕泪交流、喘息不绝,根本是一副被人按在地面拼命挠着胳肢窝,下一秒就会活生生笑死的德性,什么形象都没有。
少女本身的形貌乃至穿着打扮,原应该给人以和这种狼狈不堪截然相反的印象。
华贵繁复,甚至哪怕是外行人都能看出,绝非是市面上任何一种染料所能染出来樱粉色的十二单和服,瀑布一样柔顺,简直就像洗发水广告里加了特效一样的长发能一直从脑后拖到地面,露出衣外的皮肤柔嫩细腻得让人想到特供牛奶,精致的面容,唯有最优秀的动漫画家笔触下二次元中的美人方能与之相比,过于清脆甜美的声音,若是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想必会令人不自觉得庄重起来吧?这本应是如皇室一样尊贵典雅、画中人一般的女性。
但此刻这样的美人,却完全抛弃了形象,笑得满地打滚。
不怨她如此落井下石,刚刚从不明生物形象变回德古拉伯爵形象的中年男子,也一改之前无法动摇的淡然神色,臭着一张俊脸,从身上透出的浓浓怨恨和愤怒,简直就像随时都会暴起,把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撕碎、嚼烂、吞进肚子,然后拉稀一样一口气排出来似的。
显然,这生动的表情和情绪,绝非区区“一段信息”所能做出的反应。
男子正是德拉克斯·德古拉,昨晚以心像世界折腾了曹少卿大半宿的人——本尊。
达到这种高度的强者,几乎没有一个不是满身傲气的,哪怕对手是天王老子,也绝不容许自己被人随意揉捏凌辱,更别说对面还只是一个什么情况都弄不清,纯属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傻子——偏偏现在,这样一个平时眼睛长在天灵盖上的家伙,硬是被傻子折辱了!
堂堂夜魇,纵横美欧大陆,可说是无数人的噩梦,何曾想过会有一天惨遭胯下之辱?
何止折辱,简直是被“傻子”当做了发泄用的人肉橡皮泥,“捏”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
偏偏为了要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还不能当场掀桌发作,暴露身份,甚至连恶语相加都不行——因为被蒙在鼓里的“傻子”,心眼小得能和“自己”都过不去,还会开禁言!
这种千载难逢的活喜剧,哪怕是石头人,估计都会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的。
所以少女开怀大笑,不惜涕泪交流——哪怕这种举动很有可能让对方老羞成怒。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不行,要笑死了。明明劝你最好用正常一点的方式,哪怕以类似昨天一样的布置格式,和他见面也可以。你偏偏要这么故弄玄虚,装得高深莫测吓唬人。怎么样怎么样?这世界上果然是有这样疑心病重的人的吧?不但疑心病超重,而且还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悟性也好、性格也好,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哦!真想不通,你们为什么非要用他来完成最重要的那个节点,就不担心‘计划’在最后功亏一篑么?”
笑到一半,少女已经完全取回了理智,从容地站起身来整理姿容,装作不经意地发问。
虽然她也是整个“计划”的一份子,这次被以半监视、半协助的形式分派过来做德拉克斯的助手,但眼前这个深浅难明的怪物,看似嘴巴漏风,实际行动中却一直滴水不漏,让她一直难以套取到有价值的信息——或许在这种情绪激烈暴动的时候,其心防会有所松动?
可惜的是,眼前这个男人调整情绪的速度同样快得异乎寻常,几个呼吸,就从那种山风将至的狂怒之中摆脱了出来,重又摆出了一张仿佛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嘴脸:
“想不通么?其实只是个巧合——恰巧有这么一个符合条件的人,恰巧在这个敏感的时间里,恰巧进入了我们计划中的关键位置,所以……他也就恰巧地成为了这个计划中一个关键的节点。不如意事常八九,所以即使并不是那种最合适的人选……只要能用,也就将就凑合着使用了,倒不如说,恰好因为他个性最贴近正常人,所以反而最容易糊弄。”
——这显然并不是少女想要的答案,于是她拧了拧眉头,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柄纸折扇,啪地打开,遮住了面孔,摆出来一副欲语还休的姿势,万种风情油然而生:
“哎?只是因缘际会么?……但是这样的话,为何伯爵大人……要如此大费周章,指点一个如此平凡,只能作为一次性消耗品的‘节点’呢?事实上,将他做成节点这个目标……在他被我诱惑上车的一瞬间,不是就已经达成,成为既定事实了么?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是么?伯爵大人,就稍稍满足一下小女子的好奇心如何?”
——这种甜到发腻,明目张胆撒娇的语气,若是一般人来用的话,不管面孔有多么可爱,都会彻底激发听众的恶感吧?更何况明知对方不愿讲,却还要刨根问底……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的口中吐出,就一点强迫感和目的性都让人感觉不到,反而令人有一种,最亲密的妻子和自己耳鬓厮磨,用一口吴侬软语发着“给我买件新衣服好不好嘛”之类哆的感觉。
简直会让人迫不及待把肚子里所有隐藏的心声一五一十向她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