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妖妖灵吗？这里有人在装逼，情绪非常激烈，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你们快来啊！”

然而亥猪完全不配合场中气氛，突然抛弃之前杀猪般的语气，改用真如八戒一样的憨厚声线，作出副诚惶诚恐的姿态，假模假式捧着个手机高声喊叫，无法反映出真实表情因此面色僵直的头套、和古风装扮完全不兼容的手机、槽点满满的姿势和声音，加在一起瞬间出戏。

“够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你拐弯抹角给我发暗语叫我出来，就为了卖蠢么！”

装逼不到半分钟就被对面气得破功，偏偏对方比自己更厉害，手上还捏着好些黑材料，周盛德只能愤怒地啪啪啪拍着桌子以示抗议——全然不顾其实是自己先岔开了话题的事实。

“你想扯犊子，我就陪你不正经，你想说正事，我就和你探讨正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一贯是某家风范，就是对面坐的不是你，而是某位观海听涛的老同志也不例外，当然更别说你了。”亥猪慢条斯理地收起手机，语气中一派四平八稳，却在不动声色间抢占了道德制高点，“现在咱们继续刚才歪楼之前的话题，这枚从铁彦之所使用过据点里取得的命丹，以医生的角度来看，你有什么看法？”

知道自己目前还弄不过这个家伙，周盛德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忍气吞声地认了：

“虽说似乎比以前的功效更强大一点，但实质上没有什么特殊的改变。就和以前记录中的一样，是透过色门一些老掉牙的手法，或者在人体内种下标记，或者直接动用术法，使中招的人不知不觉在生理活动中消耗更多的体能，再将这份多消耗的体能，通过魔门独特的手法加以凝练，强行赋予其实体形态的造物……虽然他们应该也改进了收集生命能以及提炼的方法，不过核心理念却和以前如出一辙，多年来还是只懂不劳而获损不足奉有余，全无长进。”

大概是涉及到自己本职工作的缘故，他越说越是从激愤中透出不屑来。

心知要是回应这份不屑，那一定又会被对方在不知不觉中歪楼，亥猪也不得不出言打断：

“唔，那么撇开他们全无长进的核心理念不提，咱们来聊聊被改进过的，收集生命能的手法和提炼命丹的效率问题吧……说实在的，把命丹这件事和最近一段时间突然爆发的怪病联系起来并耗费不了多少时间。但我实在是很好奇……这种症状实际上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已经不知不觉扩散到了全国范畴，虽然色门历来是在全球范围内无孔不入，要同时给这么多人种下符咒秘法，并及时收割他们的生命元气，却并不闹大，实在是有点超乎想象……”

周盛德却“嗤”地从鼻孔里喷出两股长长的气，脸色和语气中满是不屑：

“心像世界罢了，国外那帮家伙在中古的时候吹捧得神乎其神，好像只要掌握了就无所不能一样，其实不过就是伫立妄境之中不能自拔罢了……很久以前修道之人谓之妄心劫，与身受劫并称内外二劫，纵然渡过天劫亦不得脱，认为沉溺其中穷究奥秘而自鸣得意，便百世不得超脱……说到底是各走极端。不过百年之前，随着信息大爆炸的发生，那些深山老林里的家伙们也开始与时俱进之后，国内有不少人都把妄境修炼成一件强有力的杀手锏来用，反倒是心像世界发源地老欧洲的那帮子古董还在原地踏步，国内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门都能做到的，没理由魔门做不到吧？论及规模、底蕴，被赶出亚洲前，他们好歹也是曾席卷中原的大教派——汲取那边精研的心像世界技术后，能掌握运用类似的技巧也是应有之义。”

亥猪点了点头，用恍然大悟般的声音接了茬：

“唔……原来如此，本身就是基于唯心主义的技术，能以不符合客观规律的速度扩散到现今的规模也就可以解释了。不过，不管是命丹的提炼技术，还是心像世界的技术，应该都并非是铁彦之所长，那么他必然还有一个副手……一个能如臂使指分散在全国各地色门下属，而且在这两个方面颇有造诣的副手。”

然而这个结论并没有得到周盛德的赞许，反而引发了他集愤怒、不甘于一体的咆哮：

“这么个结论！原本只要想办法拷问一下俘虏就能得出！甚至可能连那个叛徒的行动模式、落脚据点都找出来，直接就可以缉拿归案了！偏偏不知道从哪个跳出来个什么部门扯出大通大通的屁话发什么批文，硬是趁着我不在把那个韦霞给押解走了！押解走就算了，还TMD押走不到十分钟，我才刚刚来得及得到消息追过去，就把人给弄死了！摆明是捞走灭口的！这么大个的目标不处理！你倒是说说看，你们十二地支究竟管不管事？！”

这简直是发自灵魂的呐喊，但是亥猪的脸色根本没变——因为戴着头套。

而且他的声音也依旧很平稳，并不像周盛德这样狂热到情绪化而失去理智。

“关于这点，我想你大可和兔姐或者龙哥抱怨抱怨，相信他们一定很欢迎。至于说摆明是灭口，抱歉，虽然大家都明白，但做事的人也相当老道，拐了很多弯、走了不少门路，到目前为止还没能抓到主犯的马脚，更勿论证据了。毕竟魔门所以被称为魔门，厌胜术可以说是一绝，事实上在验尸的时候你自己不是也确认了么？是内置的钉头七箭咒发作了而已。”

“哼！”

大概也知道这个话题纠缠不下去，周盛德只是一脸不耐地又重重捶了一下桌子。

——也真亏得这张八仙桌能在两大高手的攻击范围内活到现在。

“好了，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下面该进入正题了——既然知道他最近在做些什么，那我们也是时候给点反应，把这个叛徒钓出来处理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