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贪欲的火花,开始在白君迷眼神深处悄悄燃起。
耳畔,似乎响起了魔鬼的窃窃私语:
【“是的,只要能召唤出具备有相关神职的神祇,要修复它,难道不是易如反掌吗?
神力,原本就是想象的萃集,是精神凌驾于物质的具象,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奇迹!
就算在正常人眼中,耗费生生世世也绝对达成不了的目标,依托给神的话,也不过只需要区区一转念!而你所要付出的,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次祈愿。
甚至在祈愿过后,你还可以动用手段,将自己许约的付出,强行收回……
如此划算的小买卖,为什么不去做呢?”】
——即便对本身已经拥有着超凡神通的强者而言,“全能”,依旧是一种不小的诱惑。
或者说,正因为是这些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又做不到什么的强者,才更会对“无所不能”的“捷径”趋之若鹜!
远古时代里,原生神祇就曾经用这样的手段,诱骗了不少实力强大的信徒。
其中,并不乏那些实力更在祂们之上的强大者。
原本拥有着远大前程的存在,仅仅是因为一念之差,就从无拘无束的自由生灵,变成了只能对神祇顶礼膜拜的神民与信徒,即便自身强到神祇不敢轻易折辱的程度,也不过能充任从神,为其门下爪牙、走狗。曾经的辉煌与荣耀,都被镀上了“神眷”的名义,以后的成功与展望,也和着自身的“命数”、“气运”一起,被神祇掠夺霸占。
即使有一些不甘屈之人下的野心家,在卧薪尝胆、奋发图强之后,反过来篡夺了主神的权能,接下来要面对的,也是条远比先前更困难,充满着崎岖坎坷的道路。
埋葬过不知道多少神祇,堪称是十死无生的,绝路!
白君迷看来虽然年轻,在这蓝星宇宙中,却已经堪称是祖师级别的老一辈。
奥利匹斯、达努、亚萨、阿斯嘉德、苏迷卢山、伊扎……
不知有多少神系的主神、从神,曾经“礼贤下士”,向她发出过不怀好意的邀约。对这里头的弯弯绕,她当然是门儿清!
所以这洗脑魔音刚刚生发,便被她重点关照,动用全部神念发起清缴,瞬间熄灭了去。
虽说声音里提到的方法,确实也具备一定可行性,加上收束命运的帮助,或许真能够顺利达成自己的目标——但她也很清楚,所有会与神祇扯上利益关系的“相互利用”,都是大坑!
就算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那也该有点限度。
像之前被迫与阿斯嘉德前后两任主神合作时那样,把“伟大的神祇”丢在前线顶雷,自己则在后方愉快地划水捡漏还好说。
主动“引狼入室”发起祈愿、招引神降?
怕不是寿星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哦!
更何况现在,她手头能用来进行操作的“祭品”,可是只有艾米莉亚一个。
虽然在刚刚的时候,她有趁乱从仍旧维持着神降状态的艾米莉亚身上,取出来一片极其微薄的“可能”,冻结、保存了起来,以此为引,完全可以施展出神降,引来足够强大的神祇……
只是,对方可不算什么“无信仰”中立人士,是正儿八经,供奉着洛基的。
虽然那供奉程度,约莫也就和中原道士们在道观里头立尊塑像,视为目标、也供泛信徒们祭拜没什么两样,但她所信奉的神主洛基,现在却多半还因为刚刚猝不及防,被白君迷暗中算计了一轮的事情,心情正差,趴在时空与位面的夹缝间,虎视眈眈地窥屏呢!
自己若始终混在“人群”当中,还没那么容易被抓到。主动跳出来,可就真的是把脖子送到铡刀旁边,唯恐他包公大老爷下手不够快准狠了!
——生命危险,永远是最能让人冷静的镇定剂。
所以,尽管那个魔秘的声音,锲而不舍、持之以恒地喋喋不休着,用各种刁钻清奇的角度劝诱她铤而走险,白君迷在最后也只是选择了苦恼地揉揉脑袋,扯起嗓子大喊出声:
“小宋啊,这台‘空调机’,坏得有点厉害,姐这边翻来覆去都修不好!快点用你那无敌的马良神笔,给想想办法啦!”
明明脸上还带着阴郁、愠怒、烦闷之色,冲出喉咙的音色,却是以清脆爽朗居多,至多,也就是在里头加入了少许的困扰——
就真的,好像是盛夏季节里,发现了空调机坏掉、无法制冷时候头疼不已,想要修理,却又拎着个大号扳手无从下手的邻家妇女!
而一言既出,笼罩在她身边那位酒红色头发少女身上的,黑白照片一样的朦胧灰色,却突然间连同着某股仿若葬礼般的肃穆、凝沉氛围一道消失无踪,让她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仿若二度按下了暂停键,解除了停滞状态后,影音视频中终而突破了同一姿势的僵直,重新开始活动的形象——
明明从刚才为止,连同着附近的时间线一起被冻结的小宋,却好像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觉般,甚至连“我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的困惑都没有发生,张口就接住了白君迷提起来的的话茬儿:
“做不到啦做不到啦!
又不是那些滥强网文里头,能不讲道理就打破第四面墙吃设定的‘强者’,怎么可能做到随便写个设定,就能让相应的事情发生!
所以说,我的原话明明就只是说自己‘很享受写小说时,那种创造世界、塑造生命一样的快感’。究竟是哪个闲极无聊的家伙,在什么时候以讹传讹,给我编排了那种乱七八糟、一点也不形象的绰号!?
还连白姐你都跟在后头瞎起哄!”
啪啪啪,小粉拳头像雨点一样,接二连三落在了白君迷的胸口。
轻嗔薄怒、打情骂俏——照理说,少女的表情,做得是相当到位。
然而不知为什么,她的每块表情肌、每个肢关节,却都有种很久未曾使用过、已经结了厚厚一层铁锈的机械骤然运行动时,那种将转未转,仿佛卡着什么硬物样的生涩感,半点都流畅不起来!
整体场面给人的观感,简直就像是有谁在暗中用丝线穿绳,将她的一个个身体关节,都活生生吊将起来,如提线傀儡般操作着。
——多看两眼,确能叫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