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打断你一下——毕竟如果不打断的话，似乎你就要在这里强行讲上超过一小时毫无意义的历史课，然后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不觉把话题拐到全然不相干方向的样子。”

曹少卿轩了轩眉头，赶在申屠越讲兴奋，最终即将要吼起来之前，强行出言为引，截断了申屠单方面的神念灌输过程。

实际上，申屠的解说还算是尽职尽责，很详尽地，将与五方天柱相关的一切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都讲解得清清楚楚。

但在曹某人读来，这段神念信息中，却漏掉了相当重要的一条：

五方天柱的真正意义何在！

在最开始讲述这段历史时，申屠使用了语焉不详的春秋笔法，讲这个问题一笔带过。似乎那的的确确，就是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同时，他又提及了所谓先秦时期修士可能会“知晓真相”的猜想。

——不巧的很，曹少卿刚好知道，和城管处关系匪浅的徐福道人，恰就是先秦年间得道！

很显然，这算是一个情报来源，以此为佐证，加上共和国修士已彻底解明了天柱术式、甚至能在原有规模基础上推陈出新的事实。即便眼下的城管处，还未能完全究明真相，也绝不能认为他们一无所知，至少，某些基础猜想是应该提出并加以验证过的！

哪怕是他这样刚接触到情报的愚钝之人，也能从申屠提供的“周边”信息推中断出，以五方天柱为基构架的结界，最初应该是为了要封印、或遏止什么会给人类文明带来巨大灾难的存在，才架设起来的。

并且其危险程度，显然，至少已超越了目前城管处所能处理的能力范畴（不然，以十二地支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的性格，估计早早就在外太空开启战端，把危险斩草除根了），甚至，达到了只要封印稍微出现点漏洞，就会引发难以估量恐怖灾厄的地步！

然而申屠，却似乎是刻意回避了这个环节一样，只着重强调于其可能会引发的“灾厄”，而对可能会导致灾厄的源头，“封印物”本身的存在语焉不详，简单地一句带过。

——最应该解决的主要矛盾搁置不议，纠缠于细枝末节？你这小伙子，做事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

和周盛德厮混久了，知道所谓策士，都是些什么德性的曹少卿，当然不能对此视而不见。

所以他摆出了异常强硬的态度，截断了原先很流畅的神念沟通过程。

即便随之而来的，会是他曹某人这辈子最头疼的勾心斗角也没办法，总不能让申屠就这样糊弄过去吧！

然而，被质询的申屠却带着一脸的漫不在乎耸了耸肩，以很轻快的语气，再度对这个问题使用了春秋笔法：

“嗯呐？你的意思，莫非是想问清楚，那里面究竟封印了什么东西吗？

抱歉抱歉了，虽然据说，在共和国成立没多久后，那批被聚集起来研究天柱秘密的修士们，确实是找到了问题答案，但出于种种考虑，却并没有将它公诸于众。

总之就是，这东西的密级相当高——别说像你这样根本还没有成为守柱人的孩子，就连我这样，已经担任了其中一柱守柱人多年，在城管处体系中也爬到了支部副部长高位的‘成功人士’，也完全不知道呢！

按照年代推论的话……或许整个国内，也只有极少数传说中存在、但基本没有在人世间出现过的，年龄过两千的修士，或门派传承年限超越了结界存在时间、门内历史记录也未散佚的远古传承，能清楚内情吧？

——对了，如此说来的话，那个之前一直表演得神神叨叨，据说在龙虎山一脉强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当代张天师，最近倒的确是在扶桑一代活动，说不定，现在也有在这贷舆山上头凑热闹呢！”

嗤——

面对这样祸水东引的言论，即便是觉得自己下限已经越来越低的曹少卿，也还是忍不住嗤笑出声，毫不留情地表达了自己对申屠这作风的鄙夷：

“但是现在，他人又不在这里，没办法回答你这个疑问，所以我不知道、不干我事、别找我茬——还真是标准的推卸责任三连奏。

然后呢？现场掏出一份写满了霸王条款的合同文书说，错过这村，就没有这店了，所以你最好是想清楚了，现在就把这卖身协议签下来，别反悔？

简直就和临近大学毕业季节时，那些为了一点录用应届生的国家补贴，就跑去校招，在招聘会议上直说得天花乱坠，真到了涉世未深的傻孩子们信以为真，兴冲冲去上岗时，就拒不兑现承诺，甚至还要求对方无条件奉献的野鸡公司一个德性啊！

那么，我也用和你作风相称的答案，来回答你这不负责任的转移话题好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从腹部、从肺部、从嗓子眼里，怒声吼出了呐喊：

“滚你（和谐）妈的，少装无辜，老子不签！”

如果换成是周盛德一样，亲和力比较强，交涉技巧与语言表达能力相对合格的人来说话，即使也未必能透漏比申屠所知更多的线索，曹少卿的反应也未必会如此激烈，甚至很有可能在对方的引诱和驱使下，未经思索就现场答应了不平等条约也说不定。

——然而事实上，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那个性格恶劣，刚刚还用稍微打正一点就能送人归天重手法袭击了自己的申屠。

本来就很不像好人了，现在居然在承诺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情况下，还要玩心机，给自己藏情报？

对不起，老子不奉陪啦！

即使日后被人误会为守柱人候补，遭遇了心怀叵测之人的袭击又何妨？

反正打的赢他的，基本也都很难上当。会上当的那些，也未必打得过他！

更何况，如果他所料无差的话……

“哎哎哎！小伙！您别走啊！道友、道友！道友你快留步！我这儿还有点东西没说完呢！真没有霸王条款！不会坑你的！”

……对，发觉自己生意似乎要告吹的时候，即便明知道那是客户讨价还价的手段，城府再怎样深沉的老练生意人，也是必须要作势挽留，并顺势递上梯子，供对方“下台”的。

不然，要是对方碍于面子，全不回头地直走了出去，生意可不就告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