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畅这话说的委婉,但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毕竟内功修炼之密诀乃是各派之基,是绝不可能传于外人的,薛畅能够在这方面指点几句,已经是足够的慷慨。
因此罗芳心中虽有失望,又赶紧回忆薛畅之前所说,生怕漏记一字,然后大礼参拜:“多谢薛前辈指点,晚辈万分感激!”
薛畅刚将她托起,罗芳的哥哥罗青急不可待的说道:“薛前辈,该我上台了,不知是您的哪位高足与我比斗?”
“我来!”韩雪、薛雨婷、胡秋荻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薛畅看着三位女弟子,说道:“秋荻,你有半年没有上台切磋了吧?这次你上,让为师看看你有多大的进步。”
“是,师父!”胡秋荻有力的抱拳回应。
尽管平日在私下里薛畅和徒弟们时常打成一片,宛如兄弟姐妹,但是在公共场合弟子们从来都是谨遵师命,共同维护逍遥派掌门的威严,所以薛雨婷和韩雪尽管有点不甘,却没有再向薛畅强求。
胡秋荻和罗清相继上了擂台。
胡秋荻瞅了一眼罗青手中拎着的那根约有三尺多长的独角铜人,抱拳行礼:“罗少侠,请指教!”
“请!”罗青有棒在手,只能点头回应。
当胡秋荻抽出秋水剑后,他就抡起独角铜人,朝着对方当头砸下。
硕大的铜人夹杂着呼呼风声,声势赫人,但胡秋荻不慌不忙侧身避让,同时挥剑直刺对方腰肋。
独脚铜人落至半途,倒转回来,戳向对方的臂膀。
胡秋荻再闪,秋水剑刺向对手后心。
罗青的独角铜人迅捷的横扫而至……
一连交手几招,基本都是罗青猛攻,胡秋荻闪躲反击,一个追、一个避,却始终未有任何碰触。
台下的观众经常在此观战,早就培养出了一定的见识,未发出任何虚声,反而紧张的为胡秋荻捏了把汗,因为他们知道比斗的双方看似儿戏,实则凶险,胡秋荻若是稍有迟缓,被逼着硬拼对手那奇怪的武器,恐怕……
台上的胡秋荻倒是一点不紧张,她只是有些诧异:对方身体强壮,手持的独角铜人也重量惊人,按道理动作应该显得笨拙,没想到此人的招法、身形却颇为灵活,因此光靠游斗的方式恐怕很难将对手折服……
转念之间,胡秋荻已经拿定了主意,面对罗青的再次进攻,她没有再闪避,任凭搅动的劲风吹乱秀发,只是凝视当头砸来的独角铜人一动不动。
等台下的观众大声惊呼之际,她的身体猛向前一窜,秋水剑迅捷无比的挥出。
“当”的一声脆响,迸起一簇火星,秋水剑挡在了独角铜人握把前一寸的地方。
令人惊奇的是秋水剑不但没有被势大力沉的独角铜人砸开,相反是独角铜人被秋水剑完全挡住而无法寸进。
观众们一阵惊呼。
而薛畅则欣慰的点头,对薛雨婷和韩雪说道:“你师姐的这一招使得好啊,已经开始掌握‘敌最强之处也是最弱、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的真谛,剑法已经登堂入室了。雨婷,在这方面你还要多努力。”
系统商城中最厉害的剑法秘籍《独孤九剑》,薛畅早已购买下来,但一直没有全套传授给练剑的几位徒弟,因为他在看了系统的演练之后,发现其招式变化繁杂,竟然高达三百六十种之多,即使将其全部练会,也只是基础,还要将其全部忘记,最终达到“无招胜有招、随机应变”的境界才算大成,这对学剑的悟性要求非常高,在《笑傲江湖》中风清扬也只看中了今狐冲一人,还时常骂他蠢才。且不说习剑的悟性,薛雨婷和胡秋荻即使得到系统建筑的辅助,至今学剑也才不过两三年,完全无法与习剑长达二十年的令狐冲相比。
实际上,薛畅并不将独孤九剑看作是剑法秘籍,而是一套水平极高的武学理论,它不但对剑法进行了高度的概括和总结,还详细的讲解了习剑之人所面对的各种敌人的破绽,以及该怎样做出正确的应对,至于能不能做到,其实全看悟性。
薛畅发现独孤九剑的武学理论其实不光能用在剑上,也可以举一反三的推广到其他的武功,所以近一年来他督导徒弟们练功时,时常将他所理解的一些独孤九剑中的理论讲授给弟子们,当下看到胡秋荻竟然已经能将其用于实战,很是开怀。
薛雨婷凝望着台上,“嗯”了一声,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还无法做到像师姐那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胡秋荻见蓄足九阴真气的一剑居然真的轻松挡住了对手的猛击,心中大喜:师父说过使枪棒的武者越接近远端威力越大,越接近握手处,力量越小……我将这独角铜人划为棍棒的一种,冒险一试,果然可以四两拨千斤!
胡秋荻心里欢喜,手却没停,秋水剑顺势向前一划。
罗青急速后撤,独角铜人反撩过去。
胡秋荻贴身疾进,秋水剑再次挥手,依旧精准的挡在独角铜人握手处前一寸,这一次只用了七成功力,仍然让独脚铜人不得寸进。
罗青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憋屈的情形,一位娇滴滴的姑娘用一柄细剑轻轻松松的挡住他的每一次势大力沉的攻击。
他宛如行走在冰上,空有一身气力,却无法尽情施展出来,气得他连声大吼,更加凶猛的挥舞着独角铜人,这反而让胡秋荻的应对更加轻松……
“此人已经败了。”薛雨婷看着台上,轻声说道。
韩雪点头表示认同,却见师父猛然回头,双目如电般扫向后方。与此同时,趴在他身下的坨坨也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呲牙咧嘴的朝向后方。
紧接着,就听见几声凄厉的惨叫,“砰!砰!砰!”几团彩烟在人群中炸开,一个人影从人群后方跃至半空,双手各持一个黝黑的铁筒,在厉声高喊:“薛畅狗贼纳命来!”的同时,按动机簧。
几百根银针崩射而出,犹如两朵银花在半空中绽放,完全将薛畅及其弟子交叉笼罩。
薛畅毫无吃惊之色,凝神、运气、挥袖,电光火石的瞬间三丹田的九阳真气、五脏腑的九阴真气一起涌出,在他双臂挥动下犹如一阵狂风,朝着无数激射而来的银针卷去。
号称“无坚不摧”的暴雨丽花针竟然被这无形的劲风改变了方向,被至柔的九阴真气扫中的银针晃晃悠悠的拆射向半空,被至刚的九阳真气碰到的银针以更快的速度反射而回,尽数射中半空之中的那个人影。
在那人惨叫跌落之时,薛畅将身旁的一张空椅踢向半空,正好截住失劲落下的无数银针。
兔起鹘落,短短的一瞬,敌人偷袭失败,反被击倒,其余一切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薛畅后方的人群甚至都来不及恐慌,倒是薛雨婷和韩雪施展轻功,越过了人群,坨坨也跟着窜了出去。
“刚才有刺客来偷袭,已经被我制住,大家不要慌张,已经没事了。”薛畅声如洪钟,安抚有些惊慌的观众,人群中的骚动很快平息下来。
很快,薛雨婷拎着一个人赶回来,扔在薛畅身前:“哥,这就是刚才偷袭的那人!”
薛畅低头凝视脚下之人:他身材瘦小,头发花白,长须飘飘,相貌已经看不太清,因为此人身上插满银针,深入骨肉,血从针孔中浸出,却变成了黑色,显然这些银针中都涂有剧毒。他的脸上满是黑点,一只眼睛也被射爆,黑色的血水在脸上流淌,模样甚是可怖……
薛畅弯下腰,用手指捻住那人下巴处一块破碎的肌肤,往上一拉,只听得“嘶嘶拉拉”的声响,一大块脸皮竟然被撕落下来……里面露出又一层皮肤……
“这贼子易了容。”薛雨婷话刚出口,看似昏迷不醒的那人突然睁开仅存的右眼,张口一吐,一点银光直射近在咫尺的薛畅。
薛畅功参造化,耳目何等灵敏,早从对方细微的呼吸变化中听出了异样,几乎同时吐出一口劲气,直接将袭来的银针吹落到地上。
那人身负重伤,维持着这最后一口气,只为了这垂死一击,如今功败垂成,眼中的狠戾光芒迅速消散,只剩下几声微不可闻的呢喃:“赵宸哥哥……宸哥哥……”
“赵宸哥哥……赵宸?此人就是唐秀儿?!”薛畅有些难以相信,因为在拔去此人伪装的脸皮之后,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干皱枯黄的脸,虽然他没见过唐秀儿,但既然是当年武林新秀赵宸的恋人,想来也必定年轻美丽,怎可能如此衰老。
“师父。”韩雪急匆匆赶了回来:“我刚才出去查看了一下,有三名捕快被涂毒的银针击倒,情况危急,此外没发现其他的异常。”
“赶紧去把你木师妹叫来,解毒救人。”薛畅说道,为了防止意外,他昨晚让木棉留在了山庄内,没让她去成都府的医馆,现在想想这个决定无疑是英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