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身前的女子是母亲啊,和她的身子流着相同的血脉。
从骨子里勃发的亲切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想亲近。
哪怕冷情如夜帝,也按耐不住内心深处对家人的渴望。
花洵,满足了她内心对家人塑造的构想。
在夜倾城想来,只有父母这样和子女血脉相连的存在,才会无条件跟在子女身后,为他们搭建一席安生之地,在子女累了的时候提供休憩场所。
血脉至亲所在,便是安康。
当然,这是理想主义的存在。
事实上这个世界大部分人亲情意识寡淡,相互之间冷漠疏远。
长辈不像长辈,小辈不像小辈。
在他们眼里有的只是修行。
唯有修行才能获得漫长的生命,获得漫长的生命后,就有更多的选择去制造优秀的后代。
而当子嗣后代多了之后,就显得没那么稀罕,相互间亲近的机会不多,大家都玩命得修行修行再修行――
像那种突破大境界,闭关个十年八年不出门的都有,彼此都见不上几面,亲情意识自然寡淡浅薄。
夜倾城心里感动,花浔这个娘是真心疼她。
只是,游走在黑夜的她就是一匹孤独行走的狼。
习惯了孤独,习惯了黑夜,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抗,从没想过依赖别人。
现在让她一下子接受生命里缺席了十年的父母兄长,未免有些为难了些。
夜倾城叹息,琢磨着日后要怎么相处,手指不自主摩挲着自己的指骨。
这是她思考问题时无意识的动作。
其实她更喜欢把玩她的搭档,死刃,让它在指尖跳动着死亡的舞步...
感情啊,是处出来的。
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可以说多亲厚就有多亲厚,明明双方对彼此而言,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生活并不是小说。
南宫烨的妹妹南宫晴就是写小说的,那种充满粉色泡泡的话剧本子,穿越戏码,狗血言情,充斥着虐狗的酸腐气息。
夜倾城表示接受不能。
那里面的主角都是蠢货么?
穿越过去就全盘接受自己的身份,面对新身份的的父母没有半点芥蒂,连起码的违和都没有。
在陌生父母面前表现得要多亲密有亲密,就好像相互之间真的相处了十来年。
且不说,那女主是怎样想不开,居然在一瞬间就和一群本来不相干却阴差阳错有了交集的人,建立了牢不可分的亲厚感情?
就说,那女主现代的父母,说忘记就忘记,半点记挂都没有。
一个人要怎么无情,才能做到瞬间忘记原来的感情而面不改色,投入新的感情?
同时又是怎样的无知,以为凭借特立独行的行为,以及偶尔施展开的小聪明,就能获得别人的惊艳和叹服?
甚至自大到以为全世界都在围绕着她转,凡是见过她的人都会折服在那所谓的人格魅力下,世界离开了她就运转不开。
这是怎样盲目的自信啊。
夜倾城很想问那女主,真当自己是RMB了,还是说本身就是猴子请来的逗比?
多情恰是无情扰,情深不过是笑谈。
狗血言情中的女主几乎都开着挂,几句话的功夫就能把原本陌生的两路人马,变得亲密无间,子孝父慈。
这样的戏码在夜倾城看来就是无稽之谈,可笑尔。
当古人的智商是负值么?
莫把别人当傻子,不然自己在人眼里就是那个傻子...
还是那句话,感情要是那么容易就有了,还需要时间沉淀做什么?
直接上演一见钟情,几句话一说,上下嘴皮子那么一碰,打个嘴炮,就能攻下一座城。
多么立竿见影不是?
这里,夜倾城要庆幸她在上辈子是个孤儿,没有两个世界父母的对比,这样就没有失落。
没有对比,就不会有伤害。
"这什么这,你这傻孩子,说着说着自己就发呆了。"
花浔揉了揉夜倾城的头发,一脸的慈爱,没看到夜倾城嘴角一闪而逝的轻嘲。
每一个强大的人,内心里总是潜藏着不为人知的脆弱。
夜倾城只觉得花洵笑容恬静。
模样好看的眼睛眯起,呈弯曲的线条,整个人就像一团能够包容万物的清水。
正所谓上善若水。
光是看着她,就能让人心里的烦躁消散几许。
眼睛闪了闪,夜倾城侧头避过花洵糟蹋她头发上瘾的罪手。
余光扫过花洵额头印染的血迹,只觉得莫名的刺眼。
抿唇,夜倾城手指不断摩挲自己的指骨,眼神飘忽,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到。
"伤口,您还是处理下为好..."
花浔眼眸倏地睁大,像是看到某个不可思议的事,一脸的欣慰,好看的眼睛更是眯成了线条。
"行啊,你这臭小子,还懂得关心老娘了啊,不错不错,没白疼你。"
说着还对夜倾城抛了一个算你识相的媚眼。
夜倾城一阵牙疼。
很想说她真没关心她,全是她想太多。
抽着脸,夜倾城摩挲着牙花子,看着花浔从袖口捻出一个拇指粗细的青花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散着一股淡淡的药香的丹药。
那丹药不过黄豆大小,通体白色,掺杂着少许碧翠色,如同稍有瑕疵的脂玉。
夜倾城鼻翼煽动,找出其中几味似是而非的药材,止血藤、枸杞子,其他的却是不知。
皱紧眉头,还有心情感慨,她到底没有岐黄方面的天赋。
若是南宫烨那个邻家哥哥在此,怕是要嘲笑于她,明明久病却有没成良医。
是的,前世夜帝身有暗疾。
为了完美完成任务,不惜消耗生机,耗尽潜能。
哪怕没有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她也撑不了两个月,活不到十八岁的生日。
死在夜帝那场精心策划的复仇血杀中的杀手同行,以及血骷髅的高层人员,怕是下了地狱也忘不了夜帝那边咯血边挥舞死亡利刃时,邪气如同彼岸花的绝殇。
自始自终,她都没有暴露那一手出神入化,连南宫烨都自叹不如的飞针术。
南宫烨曾遗憾,小梨子不是医生,却成了最懂人体的死亡艺术创造者。
她是最出色的外科手术医生。
只不过她的手术刀不是赋予生命和信任,而是充斥着恐怖和死亡的叹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