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阁下客气了，鄙人不过是初来乍到，今后还要仰仗您的照拂。”陈邃立马换上一副公式化的笑容，这种程度的客套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如同家常便饭，收放自如。

“什么照拂不照拂的，应该说大家共同发展、共同发财。”文思豪爽地大笑道：“说起来，我还要多谢迪奥阁下出手救下犬子，否则那小混蛋还不知道会闯下多大的麻烦。”

陈邃也堆笑道：“其实肖恩公子跟异族居民相处得还算不错，就是有些想法可能不太符合那里的现状。”

文思摇摇头：“我已经听夏亚先生说过了，那小子居然异想天开，在贫民窟里搞什么慈善赈灾。他也不好好想想，住在那里面的东西能算人么？”

看到陈邃微微皱眉，文思又解释道：“抱歉，可能话说得有些难听，但我其实并不歧视异族，只是住在贫民窟里的那些家伙早已丢失了人性，变成了一帮只会进食、生育和杀戮的野兽。”

陈邃嘴上附和，心中却颇不以为然：“就算真是这样，那还不是被你们这群人长期圈养逼出来的。”

文思对他无意间透露出的敷衍态度也只当不知，依然热情洋溢地笑着说：“言归正传，我让洛佩斯守在贫民窟外请您过来，除了想要当面答谢您对犬子的救命之恩，还有些合作方面的事情想跟您商讨一番。”

陈邃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合作？那感情好啊，您想在哪方面合作？”

文思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我们麦克马洪家族自打帝国成立便在凯严城定居，至今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在财富上，我们靠着经营矿产生意获益良多；在实力上，我们也与军方和几个大型佣兵团保持着良好关系。”他顿了顿：“唯一稍微有些遗憾的部分，可能就是家族在凯严城、乃至于整个帝国的地位了。”

陈邃奇道：“麦克马洪家族已经是凯严城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族了，文思阁下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文思摇摇头：“数一数二，终究不是那个唯一啊。”

陈邃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老小子犯了所有大家族家主几乎都会犯的通病，觉得自己和家族应该获得更多，不论权力、财富还是力量。

“说起凯严城，外地人第一反应还是亚历山大家族。”文思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只因为他们掌控着城中绝大部分的市场和人力资源，在帝国各地还有不少分部，流传出去的就全是他们的消息。”

陈邃苦笑：“可以请问您为什么跟鄙人说这些么？那位科维斯阁下可是早早就……”

“我知道你们早就见过面，老科维斯也已经向您展示过他友善的一面。”

文思正色道：“但我想提醒迪奥阁下一句，亚历山大家族是个有过叛国前科的家族，还包括那帮对他们唯命是从的人。明明是在深渊来袭时第一时间投敌叛国的叛徒，因为陛下既往不咎的仁慈才保住性命，如今却又不甘寂寞地活动起来了。”

陈邃一时没搞清他到底是哪个阵营的人，沉吟片刻才试探道：“那……文思阁下是希望为皇帝陛下铲除这帮可能存在的隐患么？”

文思再度笑了起来：“事情没那么简单，亚历山大和他的追随者们虽然心怀不臣，但他们祖上毕竟都是帝国建立的功臣，于情于理都用不上‘铲除’一词。”

“只是为了防止这帮人今后再闹出什么乱子，动摇到帝国的后方稳定、甚至影响到陛下与格兰特王国正在进行的战争，需要有一些人站出来掌控局面，监视并压制他们。”

“呃……原来如此，说得有道理。”

陈邃哦了一声，终于彻底弄清了文思的意思，原来这家伙既羡慕亚历山大家族和一帮伊凡党对于凯严城的掌控和影响，又不愿成为只会对皇帝摇尾乞怜的帝党，而是想取代伊凡党的地位，成为各方势力都不得不讨好和争取的存在，以往表现出的中立态度正是在为此做铺垫。

不过，即便明白了文思心中所想，陈邃依然不清楚他为什么特意找上了自己，按理说巴拉卡斯的预言应该不会流传到伊凡党之外的人手上，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所谓“救世主”的身份才对。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请问鄙人能为您做点什么呢？”

“很简单，按照老科维斯的要求做就行了。”文思轻笑道：“尽量满足伊凡党那帮的一切条件，让他们早已抑制不住的野心更加膨胀，直到控制不住将手再度伸向军队。”

“这样一来陛下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由于前线兵力吃紧，必然分不出多余精力处理。而哈弗佩特软弱无能，他自然需要一名新的代理人。”

陈邃听着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半晌，好不容易找到了插话的机会：“阁下的计划听上去相当可行，不过鄙人还有个问题是：鄙人参与其中能获得什么好处？”

“如果按照阁下的想法，鄙人恐怕也会被尊贵的皇帝陛下当成与伊凡党一边的人，如何能保证鄙人能避免清洗呢？”

文思拍着胸脯说：“不用担心，只要事情按照我的计划发展，我们麦克马洪家族将会是代理人的最佳人选。而我文思·麦克马洪可以用灵魂起誓，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朋友。”

陈邃眼睛一眯，借助恶魔血脉带来的灵视能力，他能明显看出文思头顶有一根淡淡的灰色线条若隐若现，证明这家伙是真敢玩大的。

但他稍作考虑后，还是摇摇头道：“非常抱歉，事关重大，鄙人无法立即给出回答，还请您给我一些思考的时间。”

文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当然可以，迪奥阁下需要考虑多久都没问题，我也相信您不会将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不过，前线战争已经渐渐步入尾声，陛下随时可能班师回朝，而亚历山大家族和伊凡党想来也不愿错过这不可多得的机会。如果想从中作一番大事业，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算特别充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