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下来之后,吕三昧这才有空打量这间原主一家住了十几年的宅院。
其实就是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但因为家里太穷,当初修的时候就没怎么上心,后来也没空维护。
黄土砖砌成的墙体开裂严重,很多地方都露出大大小小的孔洞。
想起刚穿来的那两天,文氏还把他们挖来的人参拿布裹了藏进墙洞里……
对,墙洞!
趁着现在天还没完全黑,吕三昧赶紧从文氏的房间开始找寻墙洞。
“三妹,你在找什么?”
听到燕维安的声音,吕三昧头也没回,“过来帮我一起找找我家的墙洞,我怀疑里面可能会藏东西。”
燕维安闻言连忙凑了过来。
两个人当然比一个人动作利索,没过多久,当真从文氏的床下发现了一处明显最近被挖过的土坑。
刨开之后,只见里面躺着一个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包袱。
燕维安眸光微闪。
但他思索片刻,轻声道:“三妹,这是文奶奶的东西,怕是……她忘了拿走?”
“我不觉得。”吕三昧直接将包袱摊在桌上,不等燕维安出手阻止,已经将包袱打开了。
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吕三昧心道“果然如此”。
包袱本身就不大,里面的东西也不多,只有一枚玉佩和一枚戒指。
——所谓认亲的必要道具。
“这……应该不是我奶的吧。”吕三昧故意说,“她要是有这好东西,早就拿出去当了换钱,拿去贴补文家了。”
燕维安看着她的侧脸,微微笑,并不戳穿。
“嗯,应该不是她的,或许是三爷爷留下的。”
“那我带去镇上交给我爹收着,免得爷爷的心血白费了,被人拿去贴补外人。”
两个人又联手将屋里屋外找了一通,再没有任何发现。
看来,文刚要卖这个房子,就是为了这个小包袱。
燕维安手搭凉棚看了看天色,“三妹,咱们若是现在赶回去,说不准还能赶上吃宵夜。”
自家有车就是这么方便。
吕三昧心里略有些迟疑。
“县太爷不是说有逃犯走失吗?咱们走夜路不太安全吧。”
虽然没了吕如云,但她现在冥冥之中就是感觉到,那个逃犯会往杏花村这边走。
一旦和村民们遭遇上了……
燕维安心头一动。
如果今晚不回镇上,那他……岂不是要和三妹单独相处了?
他总不能把这丫头单独留在吕家的空屋子里吧!
吕三昧歪着头想了想,“我们去里正爷爷家住一晚,应该没事吧。”
燕维安:……
得,空欢喜一场。
不过么,来日方长。
燕维安正要说好,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杜氏爽朗的笑声:“三妹回来啦?”
吕三昧先迎了出去。
自从自家男人当了村长之后,杜氏现在在杏花村里也算是有头有脸了,但也没忘记这份“殊荣”是吕子亮举荐的。
所以听说吕三昧难得回来了,赶忙从田里回来见见,然后好说歹说要留他俩在自家吃顿晚饭。
这倒是又给了吕三昧一个留下的理由。
那燕维安自然也跟着她一起留下。
吕通是一大家子人,除了已经回镇上继续学绣工的哑巴闺女吕娟,夫妻俩再加三个儿子凑在一起吃饭,一直都是热热闹闹的。
杜氏非常热情地给吕三昧夹菜。
“虽然比不上你们家做的,但婶子的手艺也不差,你一定要好好尝尝。”
小儿子吕松哼了哼,“娘,你这就叫——班门弄斧,你这菜和三妹家的比,差得老远呢,我可是在三妹家的店里干过活的。”
他一手伸出大拇指,另一手比划了小指的指甲尖儿,“就是这么大的差距。”
“嘿你这死孩子——”杜氏气得把碗筷放下,伸手就去拧他的耳朵,拧得吕松嗷嗷叫,大家也都不由善意地笑了起来,气氛和乐融融。
吃过饭,吕三昧就将逃犯的消息私底下告诉了吕通。
吕通吞了口唾沫,“这事儿可是当真?”
吕三昧点头,“千真万确,是郑捕头亲口说的。但之所以没传递到下面的村里,应该是担心咱们村民会慌张。”
别的村肯定没事,但杏花村可不一定。
“所以,通叔,村子里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一定要及时派人去告诉县太爷,说不定就是大功一件呢。”
吕通不住点头,但心里还是免不了直打鼓。
娘哎,那可是穷凶恶极的逃犯!
听到吕三昧后面那句话,吕通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门,看向旁边的燕维安。
“这么说起来,小安,前两天就听到村子里说,你家好像……闹鬼。”
燕维安一怔,“闹鬼?”
吕通点头,回忆了一下。
“有人说,路过你家那个院子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似乎是有人在哭,又好像是在笑。他们说,说……”
吕通表情为难了一下,“说是,你娘出事了,心里的怨气没散,回来了。”
燕维安抿唇。
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女人的消息了。
锦衣卫还没查到她的相关讯息,但都说祸害遗千年,他相信,宁氏一定在某个角落躲着,过着舒坦的日子。
——至少,比抚养他的时候要舒坦得多。
燕维安收束神思,澹澹地道:“既然是我家‘闹鬼’,这事儿自然由我来解决,通叔无须担心。”
吕通赞许地看着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小安,你长大了许多。”
个子高了,皮肤白了,大概是去书院读书的缘故,身子看着倒没有以前那么壮实了,可多了书卷气息,更显沉稳。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今晚我陪着你过去,到底还是孩子,那鬼……”
“没事的通叔,”吕三昧总算找到机会插嘴进来,“有我帮他就行了,毕竟我现在算是他的……师妹?我也有功夫在身上的。”
吕通和燕维安齐齐惊讶地看着她,“三妹!”
吕三昧冲燕维安一通挤眉弄眼,“管他什么魑魅魍魉,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不准还能捉住呢,你说怎么样?”
燕维安沉默地在原地立了片刻,终于极不情愿地点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