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天刚刚亮,县衙外的鸣冤鼓被敲得震耳欲聋。
县衙后堂,肥圆知县被惊到,一下子从小妾的床上坐了起来。
好半晌,心情平复了些不禁有些恼怒,大声喝问道:“是谁?”
好半晌,门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响起了师爷的声音:“大人外面有人击鼓喊冤。”
“知道了!”
肥圆知县虽然还有些恼火,但也分得清轻重,匆忙在侍妾的服侍下穿好官服,来到公堂之上。
转屏风入座,肥圆知县一拍惊堂木:“何人击鼓,带上堂来。”
很快,三四个衙役带着三人走上堂来。
“见过大人!”
叶明随意的拱了拱手,他的身后,袁青胡媚儿两人也跟着拱了拱手。
肥圆知县本来因为被打扰了好梦,心中恼火,准备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这个击鼓鸣冤的家伙先打一顿再说。
可当看清站在最前方,一身白袍气质不凡的少年,也不知怎么回事,整个人一个机灵,清醒过来。
“有何冤屈?”
肥圆知县轻咳一声,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大人前两日断了一起案子,我正是为此而来。”
叶明轻轻开口。
肥圆知县听的一愣:“可是那方墨的案子?”
“正是!”
“此件案子不是已经有了定论吗?”
肥圆知县有些不满,正准备让两班衙役把这些人赶出去,却听叶明淡淡开口。
“那大人是准备让真凶逍遥法外,让无辜之人含冤而死吗?”
肥圆知县刚刚站起的身体,一下子又坐下,严肃又不解的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想知道?”
叶明反问道。
肥圆知县点头。
“想!”
“那劳烦大人,请那周刘氏以及那两户邻居前来对质了。”
肥圆知县微微沉呤,脸色变化不定。
自己难道办错了案子?
如果真是自己办错了案子,被人戳穿岂不是颜面扫地?
他心中有些纠结。
许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微微颔首,吩咐几个衙役,让他们去找人,自己则是看向了叶明,拱了拱手。
“还不知阁下是什么人?和那个方墨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面前这个气度明显不凡的少年,能感觉对方来历似乎很不一般。
“乡野闲人一个,算是那个蠢材的半个老师。”
叶明淡然回答。
这让肥圆知县心中不禁一惊,能做府学生员的老师,眼前这人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那背景绝对不一般。
幸亏自己没有做出什么愚蠢的决定。
肥圆知县有些庆幸。
很快,一名老妇人,小妇人和一个少年人被带上了公堂。
小妇人披麻戴孝,哭哭啼啼,跪在地上就开始大哭不止。
好半晌,小妇人的哭声才逐渐变小,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抽泣着说道:“大人见谅,民妇失态了,只不过想起了亡夫,心中难过,实在是忍不住。”
肥圆知县正准备开口安慰两句,叶明已经抢先一步开口:“好一个忠贞烈女,不过我听闻你丈夫时常对你家暴,没想到你还能如此重情重义,着实难得!”
小妇人虽然奇怪,这怎么突然蹦出来一个人,但在公堂上也不敢多问,只当眼前这人也是个官员。
哭哭啼啼的回答:“我丈夫虽然脾气不好,但与我是结发夫妻,感情深厚,如今他遭贼人所害,我又怎能不伤心呢?”
“听闻你失贞于贼人?”
小妇人话刚说完,叶明又飞快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小妇人脸上闪过几分尴尬和懵逼,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问这种问题。不过很快便表现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能不提此事吗?”
那老妇人有些看不下去了:“你这人怎么净往人伤口上撒盐?”
我还想加点孜然和辣椒粉呢?
叶明心中吐槽,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开口。
“你丈夫对你家暴,你们两人也没有孩子,为什么不和他和离?”
“我与丈夫感情深厚!”
“那你与你丈夫结婚几载?”
“五六年……”
“五六年感情就算深厚?”
“是,是的!”
“为什么不要孩子?”
“我丈夫身体有些问题!”
“无法生育?”
“对!”
“那你想要自己的孩子吗?”
“想!”
“所以你杀了你丈夫?”
“嗯!”
小妇人本能的点头,忽然反应过来,脸色大变,连忙摆手:“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因此杀我丈夫的。”
“那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我没有杀过丈夫!”
小妇人反应过来,连忙矢口否认,脸色苍白。
“是我杀的愣子叔!”
旁边一直沉默的少年忽然起身,竟然如此说道。
小妇人忽然一愣,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看着那少年。
老妇人也是不敢置信。
“是我杀的愣子叔,他一直欺负婶婶,我看不下去,所以晚上摸黑杀了他,婶婶是为了保护我。”
少年人双目紧闭,把在心中准备了许久的说辞,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肥圆知县发现自己好像终于能插上话了,刚想开口。
叶明又已经提前道:“是你杀的人?”
“是我杀的!”少年人一脸坚决。
“你拿什么杀的?”
“拿刀杀的!”
“拿什么刀杀的?”
“拿菜刀杀的!”
“可伤口不是菜刀造成的!”
“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刀,我随手拿的刀。”少年人有些慌乱了。
“你拿的谁家的刀?”
“拿的他家的刀!”
“所以你是赤手空拳去的?”
“对!”
“那刀呢?”
“我扔了!”
“扔在哪里了?”
“我不记得了!”
“是不是交给周刘氏处理了?”
“不是,婶婶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知道?你在她面前杀她丈夫,她能不知道?”
“不是,婶婶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我杀了愣子叔!”
“所以是她指使你做的?”
“是,不是!”
被连番的语言轰炸,少年人此刻有些崩溃。
不只是他,小妇人,老妇人乃至公堂上坐着的县令,此时间都有些崩溃。
“婶婶没有指使我!”
“那是她自己动的手?”
“我……”
此时的少年人眼圈通红,双手捂着头,跪在地上彻底崩溃。
叶明没有理会,又看向了小妇人。
“为何要杀你丈夫?”
“我没有!”
小妇人继续否认。
“大人都已经说了,伤口很深,杀人凶手是有很大力气的男人。”
“有很大力气未必就一定要是男人,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妇人也可以做到,比如你!”
“可我没有理由杀自己丈夫!”
“不,你有!”
叶明回答得相当淡定:“你丈夫常年家暴,好吃懒做,你无法忍受,这是理由。”
“你丈夫无法生育,你想要个孩子,这也是理由。”
“你!”
小妇人语塞,好半晌,有些疯狂的大吼起来:“你说我杀了那个混蛋,你拿出证据来呀!”
“证据当然有!不过不着急!”
叶明回答得相当淡定,看向了老妇人:“你可知道,周刘氏是什么时候对这少年人突然好起来的?”
“好像是,两个月前!”
老妇人迟疑着开口。
叶明微微点头:“所以你是两三个月前对自己丈夫产生杀机的吗?”
小妇人身体一颤,好半晌,猛地崩溃大哭起来:“那个混蛋该死,他不是人,他就是个畜生。”
“他竟然让我陪其他的男人睡觉,然后在那些男人身上敲一笔钱,那个畜生啊!”
公堂之上,寂静非常,有些落针可闻。
只有这妇人的嚎啕大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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