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彬,你诳我?”宋江阴沉着脸,眼光凶狠,犹如要噬人一般。
时文彬脸有愧色,不愿再看,拂袖掩面而去。
“宋江,你犯的虽是杀人的死罪,但也不至于连坐家人。官府又怎么可能真治他们的罪,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宋江啊宋江,你倒真是个孝子啊!”吴加亮从宋江身边慢悠悠的走到了官兵的跟前,转头看着宋江叹道。
宋江睁大了眼睛,如遭雷击,往事种种涌现脑中,颤声说道:“原来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谋划的,对不对?”
吴加亮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是我特意找到了你,让你到处招揽江湖亡命之人入伙,也是我鼓动你前来郓城劫狱。”
“为什么?我宋江自问从未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宋江咬牙切齿的问道。
“为什么?很简单,因为他是官兵,你是匪寇啊!”
袁松辉的声音适时响起。
袁松辉与黄裳联袂而至,走到前面。
“自我介绍下,我叫袁松辉,是镇抚司的都指挥使。我身边这位是国子监祭酒黄裳黄大人。我身后这两位,一位是皇城司勾当官张能,另一位是你们的军师,也是我镇抚司的都虞侯,吴加亮。”
宋江等人对吴加亮怒目而视,只是四周皆是强弓劲弩,还有那被官兵称为火铳的东西,想要近前厮杀都是奢望。
“曾经吃过皇粮,自认为是蒙受冤屈不得已才为盗匪的人站到那里去。”袁松辉指着右前方的一块空地,缓缓说道。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八个人站了过去。
“你们八个人中,受了冤屈曾向廉访司或镇抚司申诉过而未得到处理向右边再走五步。”袁松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出来。
那八个人迟疑了一会,有三人向右走去。
袁松辉点了点头,突然开口说道:“杀了!”
众人错愕间,那五人竟是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当场射杀。
宋江心胆俱裂,双目赤红,看着那森冷的箭锋,不断告诫自己莫要冲动。
“你们三人为寇,是朝廷之过,朝廷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他们五人虽然也受冤屈,却未按正当途经申明冤屈,其情可悯,其罪不饶。”
袁松辉说完,看向宋江与他身后的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来,缓缓说道:“至于你们,本官也给你们活命的机会,无论是谁,只要能打赢我身边这位国子监祭酒,便可免死。”
“此话当真?”宋江身后众人中闪出一人,却是一个秃头的雄壮汉子,手持一柄月牙铲,头上两排戒疤,倒是个正儿八经的和尚。
黄裳上前两步,缓缓点了点头。
“那我鲁达且来会会你!”和尚话音刚落,已然发难。一铲直奔黄裳胸前。
黄裳右腿后退至左腿后面,脚尖着地而旋,右手探出,抓住月牙后面的铁棒上轻轻一带。
鲁达收势不住,向前一个踉跄。黄裳的右手已五指如钩爪,扣住了鲁达的咽喉,用力一捏,只听一阵骨碎之声,鲁达闷哼一声,脑袋歪向一旁,已然气绝而亡。
鲁达一招而亡,让粱山泊的人大惊失色,要知这鲁达的身手在一群人当中亦算是数得着的好手。
看着众人皆有豫色,一个削瘦的汉子站出来说道:“我杨志来会会你!”
说完拔出刀来。
“好刀!”黄裳见那刀明显是一把古刀,寒光如水,想来锋利无比。
“你且挑个趁手的兵器来,我们再比划。”杨志挽了个刀花。
黄裳笑了笑,也不客气,让一名长枪兵将长枪丢给了他。
“看刀!”杨志右手快若闪电,刀攻中路,复又刀刃朝上,反手上挑。
黄裳后退两步,枪尖连点,泛出点点寒芒,逼得杨志不能逼近。
杨志却全然不顾,宝刀回削,仗着刀利,与黄裳长枪相交。那蜡木枪杆应声而断,成为两截。
黄裳抢前两步,左手抄出,将那截断枪抓在手中,右手短棍,左手短枪,反而招招抢攻。
杨志仗着刀好,直来直往,尽往黄裳棍、枪去招呼。黄裳双手齐用,招式灵活轻巧,却是让杨志手脚渐乱,连碰到棍、枪的机会都没有。
杨志挨了几棍,又被枪尖刺中左肩,心知这样下去,难以活命。当下招式一变,与黄裳展开了对攻。
这样一来,黄裳反而有了顾忌,他兵器不及杨志,自然不敢与之硬碰,一下子倒让杨志扳平了形势。
黄裳不慌不忙,瞅了个空当,弃了手中武器,双手一合,将杨志的宝刀夹在掌中,往伸手顺势一扯一拉,复又右手化为钩爪,扣住了杨志的脖子,这次却没捏碎他的喉骨,而是顺手丢在一旁,自有兵士上前将他拿下。
“我叫燕小乙,也没什么刀枪拳脚功夫,就是学了点手脚麻利的轻身功夫,不知黄大人能否赐教?”宋江身后又闪出一人,却是个俊俏的后生。
黄裳摇了摇头,笑道:“这世界哪来的飞檐走壁,高来高去的轻功。”
说完,突然跑动起来,跨脚在一根廊柱一蹬,人已腾空而起,伸出手在檐角一抓一荡,翻身上了屋顶,在屋顶上健步如飞,围着县衙正厅前的三面屋顶绕了一圈,跳将下来,脸不红气不喘,哪里象一个快七十的老人。
燕小乙咽了咽口水,倒也光棍,说道:“燕某甘拜下风,要杀要剐,但凭处置。”
黄裳点了点头,又有两名士兵上去将燕小乙拿下。
宋江眯着眼睛,心知眼前这老头大为古怪,这样下去反被官府逐个击破,到最后绝无幸理,倒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心中计定,当下大声呼道:“兄弟们,为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大家伙随我一起,杀出去。”当下持刀向前冲来。
众人轰然而诺,各持兵器,跟随在他身后冲了过来。
袁松辉怕黄裳有闪失,与张能冲上前去,一左一右将黄裳护在了中间。
谁知道黄裳并不领情,刚巧一名粱山盗喽罗挥刀砍来,黄裳不退反进,一手击在那人手肘处,那人朴刀掉落。黄裳顺势抄刀,一刀划破了他的喉咙。
黄裳持刀冲进粱山盗中,便如狼入羊群,几乎没有人能撑过数个回合之人。
袁松辉见状,只得与张能也向前冲去。
这样一来,强弓劲弩反而不敢轻易发射。
宋江趁机带着十几名首领冲出了包围,向县衙大门跑去。
“兄弟们,随我冲出县衙,就自由了!”宋江大喊道。
以他对郓城大街小巷的熟悉,只要冲出县衙,自然有得是办法逃出城去。
县衙大门近在咫尺,宋江信心大增。
只是咫尺,便是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