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婆尼折断臂上的箭矢，将带着木羽的箭支拔出来，不再问懊恼的木岩，道：“婆雅军的弩车犀利异常，说不怕那是假的。幸好只有一个营，如果再来一个营，我们肯定有多远逃多远。”

秦武道：“赵纹吃了几次亏，学得小心起来。这会儿机弩营耗费的箭矢不到两千支，射到天亮还有的剩。”

罗婆尼和秦武最忌惮的就是弩车，不过婆雅军急于进军，把辎重都扔在半路，一旦箭矢耗尽，机弩营就成了没牙的老虎。眼看算盘落空，婆雅军不会大规模消耗箭矢与骑兵前后合击，罗婆尼和秦武只好改用守势，指挥属下逐步向后退却。因为有溪水阻挡，机弩营难以在酷寒的天气中越溪追杀，只能逐渐加大射程。不过两道溪水间总共只有二三百步的距离，机弩营即使寸步不进，也能将对手全部笼罩在弩车的射程之内。

木岩实在不想充当弩车的人形移动靶，随即与罗婆尼、秦武二人分开，靠着精铁盾掩护，更有一年多在战场上厮杀的临阵经验，终于在弩车的威胁下全身而退。

双方骑兵的对攻惨烈无比，溪流中坠满倒毙的人马尸骸和折断的刀、矛、战旗。在伐楼里的率领下，第二将的骑兵全面撕开对手的防线，将对方压迫在只有几十步宽的一小片区域内。

忽也灼明的坐骑已经被射成刺猬，这会儿徒步紧跟着龙女，他护体的魔功全力施为，黑红的躯体宛如岩浆龟裂的石块。手中雷霆战斧不住轰鸣，将侧方杀来的敌骑一一劈下马来。

龙女娴熟的骑术在狭小的空间内展现得淋漓尽致，她踩着马镫，身体微微抬起，灵活地策动马匹，像舞蹈般越过地上的尸首，不止一次依靠纯熟的骑术将敌骑甩开。

置身于战场中，浓郁的死亡气息像潮水一样源源不绝地涌来。厮杀声，叫喊声，刀盾相交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身手再高明的强者，在这样的搏杀中，能感受到的，也是自己的渺小。严格的纪律，整齐的阵型，才是唯一的保命之道。

在婆雅第二将铁骑的攻击下，徐破晓第一营兵士与乔六第三将三营逐渐不支，一点一点败下阵来。乔六眼看形势不妙，大呼道：“兄弟们！别忘了咱们第三营的荣誉！三营必胜！”

在乔六的鼓动下，第三营兵士们重新鼓起斗志，竭力挡住铁骑营的攻势。

双方的战线犬牙交错，到处是奔驰的铁马，飞舞的兵刃，鲜血一朵朵在雪地上绽放。木岩能够感觉到沸腾的死亡气息被修罗界独有的气息净化消失，他有一种冲动想要驰骋战场斩敌与马下的冲动，嗜血欲望被唤醒，像燃烧的烈酒一样辛辣。

木岩把精铁盾系在背后，然后抽出长刀，一招饿虎吞羊，将一名婆雅军骑兵劈下马背。后面一名骑手提枪冲来，木岩往旁边跃出半步，人马相交的刹那，身体一旋，一刀砍在那人腰间。

正被围攻的一名徐破晓第一营兵士缓过气来，喘着气道：“兄弟好身手！”

“你是跟着徐破晓的？难怪没见过我。”木岩喝道：“跟我来！别被冲散了！”

木岩领着那名落单的徐破晓第一营兵士朝左首冲去。十几步外，几名第三营兵士被一小队骑兵围住，不断有人溅血倒地。

“刺马腹！”木岩喝道。

那名徐破晓第一营兵士持枪朝骑兵的战马刺去，骑手策骑闪避，早已蓄势待发的木岩腾身而起，一刀劈中骑手的短枪，过枪劈断他的脖颈。

骑兵的包围圈被打开缺口，几名第三营兵士全涌了过来。木岩叫道：“两个使枪的在后面！抵住他们的马！其他人跟我退，不要走散了！”

几人聚在一起且战且退，途中又救出两名第三营兵士。木岩这支小小的队伍就像一块磁石，将零星散落在战场上的第三营兵士不断吸引过来。婆雅军也注意到这支不断膨胀的队伍，纷纷策骑杀来。

木岩镇定地收拢队伍，采取守势，一有机会就猛然出击，虽然没有灵气的传导神识感应慢了很多，但他神识本身便比同级的高出很多，在稀薄的灵气作用下也能延伸出去，关键时刻用于扰敌起到关键的作用，神识一动乘着敌人稍微一愣，便将敌人斩下马来，为了不让神识消耗过巨，每次目标只锁定一名对手，尽可能速战速决。

等木岩与乔六会合，身边已经有二十余人，倒在众人刀枪下的婆雅军也差不多有同样的数目。乔六的三营分配给了钱少杰与前远，带了不到五十人，一番厮杀下来被打散，身边还有十七八个人，双方会合后，压力顿时轻了许多。这时溪水旁已经逐渐形成几个小的战场，无论是婆雅军还是徐破晓第一营兵士，只要落单都只是一个死。

“木头儿，看不出你还有一手哇，”乔六喘着粗气道：“硬是拉出来二十多名兄弟，老乔服了！”

木岩拍了拍背后的精铁盾，“这盾可救了我两次呢。”

说话间，又一队骑兵冲来，木岩大声指挥手下的第三营兵士结成战阵，然后当先掠出，刀上突然有炎热的气息升腾，如同要着火一般，炽火剑诀附着于刀上，将最前面一名骑兵劈下马来。

鲜血淋漓洒落，一股浓烈的气息笼罩在自己刀上、手上、衣服上，木岩心有所动，这种气息熟悉而陌生，是那么的原始，如同远古的召唤，让人生出想要不停拼杀下去的冲动。

木岩抬眼朝龙女望去，那丫头被一股骑兵缠住，举刀左劈右刺，她手下一个伙的军士这会儿还剩下四人，忽也灼明光着膀子，*的躯干黑红肌肉块块隆起，蛮横地将敌骑刀枪尽数挡住。婆罗多和两名同伴紧跟在龙女马后，替她挡开后方的攻击。

一股敌骑迎面杀来，为首一名大胡子敌将怒马如龙，威猛如虎，正是第二将正将伐楼里。

伐楼里双手持枪，从鞍上侧过身，与忽也灼明的雷霆斧硬拚一记。忽也灼明沉腰坐马，双腿没入雪泥，雷霆战斧的光泽微微一黯。

伐楼里没有理会忽也灼明，战马白色的四蹄风一般驰过沥血的雪原，迳直朝龙女驰去。单看她身边的卫士，就知道这女子是敌寇的要紧人物，只要杀了她，便能重挫这群悍匪的士气。

龙女丝毫不惧，偃月弯刀匹练般卷起，刀身透出耀目的光华，紫气东来附着刀身，忽然四周气息一滞，那种来自远古的气息好像被紫色气息给轻易切割开。

伐楼里满拟将她一枪刺死，见到她使出的刀，又改变了主意。铁枪一沉，由直刺变为下压。龙女弯刀递到一半，就仿佛被千斤巨石牢牢压住，连接运了几次力也未能挣脱。

错马而过时，伐楼里右手张开，一把抓住龙女的胸甲。龙女惊怒之下，抬手挽起腰侧的*，朝伐楼里射去。

伐楼里头颈微微一摆，闪过弩矢，接着将龙女从鞍上拽起。婆罗多娇喝声中，双手各挺起一根长矛，朝伐楼里刺来。伐楼里铁枪挥出，不等她变招，便击在她矛杆中间，将他双矛一并砸断。

龙女被他抓住胸甲，玉颊涨得通红，双手拧住伐楼里的手腕，一记鞭腿踢向他腋下。忽然胸口一麻，一股炎热的气息透体而入，抬起的腿顿时失去力量。

伐楼里提枪逼开婆罗多，随手将龙女放在鞍上，坐下的乌云盖雪如通人性，倒退数步，然后朝横里一纵，跃出忽也灼明等人的围攻。

龙女体内炎热气息游走，她本是一条龙不怕任何火焰，可这炎热气息她从未见过，只能感觉到一种来在远古的战意在他体内奔腾，如同开辟了一个新的战场。她知道来到这里虽然有了人身，龙的气息被这里的气息所压制，自己的的修为比起伐楼里差得太远，但仍旧不甘心，紫气在体内与那股热意展开拼杀。

战场上除了木岩手下一支，还有几支以罗婆尼为主的队伍，分散在战场各个角落。看到龙女被擒，周围的兵士纷纷放开对手，赶来截杀伐楼里。

胜利的天平逐渐向婆雅第三军一方倾斜。

龙女咬紧牙关，紫气大盛，那些仿佛来自远古的气息一滞向后退去，如同见到了天敌一般。

眼前奔跃的战马，头上扎着额带的徐破晓第一营兵士，全副武装的铁骑，精赤上身狂呼猛斗的骁骑不断闪过。忽然刀光一闪，一柄雪亮的长刀对着自己的脖颈猛劈过来。龙女瞪大眼睛，别人都是舍命与伐楼里厮杀，那个无耻的胆小鬼出手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伐楼里刚擒下龙女，当然不肯让她这么被杀，他横过铁枪，挑开长刀，却见那年轻人长刀一展，刀光霍然绽开，使出一轮刚猛之极的招数，攻击的不仅有自己刚擒下的俘虏，还有自己的要害和战马。

伐楼里浓须飞扬，铁枪连刺，将他的攻势尽数挡下，接着右手拔出铁鞭，霹雳般挥出，将那年轻人的长刀一举磕飞。

龙女体内的紫气沸腾，如同一条蛟龙向那股炎热的气息扑去，如同龙吸水般吞噬了着远古气息，她的身体这一刻有了知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