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涛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有些抱歉的地对筠溪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没忍住。”
筠溪表情复杂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父亲,良久之后才摇了摇头:“算了,我原本就应该猜到的,父亲既然让我嫁入了皇室,就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荣华富贵,搬到其它郡府就相当于要重新开始,父亲是不会答应的。”
“即便现在只能住在这种地方?”陆涛透过半掩的窗户,看着外面有些斑驳的天空问道。
“即便现在只能住在这种地方。”
筠溪叹了口气,对陆涛说道:“我们走吧,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陆涛摇摇头:“抱歉,不应该把他打晕的,如果他能够妥协就好办多了,无论是用利益还是威逼利诱,总有可能让他同意离开这里。”
“算了。”筠溪却有些心灰意冷:“我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看着筠溪的表情,陆涛也只能点点头:“好吧,我们离开这里。”
......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了好大一片云,遮住了一半的天空,连太阳也被云彩挡在了后面,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下雨。
出来之前,陆涛和筠溪将筠溪的父亲丢在了里间的床上,希望他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为好,就当是做了场梦。
筠溪走出来,看了看天色,扭头向陆涛问道:“小柔呢?怎么没见她?”
“小柔去见她的母亲了,说是等一会儿就回来。”
筠溪点点头:“那我们直接去找她吧,我哪怕一会儿都不想再在这里待了。”
说着,筠溪左右看看,想找一个人问问看小柔母亲的所在,却发现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院子里连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一个脑袋从角落的一根柱子后面小心地窥视着筠溪和陆涛两人,看到陆涛的目光,那颗脑袋一下子便缩了回去不见。
“小远!你躲在那里做什么?”筠溪也发现了那颗脑袋,先冲着那边喊了一句,然后回头对陆涛说道:“那是我的弟弟芮明远。”
筠溪的弟弟芮明远这才从柱子后面跳了出来,他嘿嘿笑了一声:“我突然想起来姐姐妳已经是皇子妃了,就不太敢上前来......不过真是大快人心啊!那个坏女人跪在外面的院子里,看上去就好像快晕过去了!哈哈哈!”
“说什么呢!”筠溪没好气地拍了芮明远一下:“那是我们名义上的母亲,不是说了不能这样说吗?”
芮明远撇了撇嘴:“姐姐!妳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当初那个坏女人来的时候,没少欺负姐姐妳,今天可是好好给了她一个教训,放心吧,我看到有人给她喂水遮阴,死是死不了的,不过就像那个待在院子里的公公说的一样,那个坏女人活罪难逃,必须让她受点教训才好!”
筠溪摇了摇头:“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教训她,行了,你
带我们去找一下小柔把,她在她母亲那里,搬了新家之后,我不认识路。”
“好说!”芮明远点头:“我知道在哪里!”
跟在芮明远身后,三人左转右转,很快就到了另一边的一处院子,院子不大,房间却不少,几个不大的屋子按照从南到北的顺序,从一边排到了另一边,这些屋子紧凑地排列在一起,基本上没有留出来任何一丁点多余的空隙。
芮明远似乎没有敲门的习惯,他走到嘴靠近南边的一间屋子,推门就走了进去:“张嫂?我姐姐来找小柔了!”
屋子的门也没锁,被芮明远推开之后,露出了后面坐在床上的两人。
小柔好像刚刚哭过,她看到了门后的筠溪,赶紧用手抹了抹满溢而出的眼泪:“小姐!”
小柔的母亲张嫂看到来的是自家少爷小姐,赶紧站起身来,有些惶恐地说道:“二少爷,小姐......不,皇子妃殿下,都是我的错,我忘记时间了!”
筠溪摆摆手:“张嫂,妳还是叫我小姐编号,我就是来看看小柔和张嫂妳的,当初多亏了妳和小柔的照顾。”
说着,筠溪拍了拍芮明远的脑袋:“张嫂是对我有大恩的人,记得以后好好对待张嫂,听到了吗?还有,下次到这里的时候记得敲门!”
“啊?”芮明远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进这里从来没有人敲门......”
筠溪的手下加了些力气:“让你敲你就敲!”
“好......好吧......”芮明远呐呐而言,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到心里。
陆涛趁着几人说话的时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件不大的屋子。
屋子里面,只在靠近窗户的一面有一排床铺,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的家具,最多只有窗台上的一盏油灯,油灯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到底使用什么材质制作出来的,糊了一层油的油灯似乎很久都没有点燃过了。
床铺上面铺着一层有一层的床单和被褥,看来这间不大的屋子并不是小柔的母亲张嫂一个人住,想来也是如此,这片属于芮家的宅子本来就不大,把这一大家子以及剩下的奴仆塞进来,无论是主人家还是奴仆,除非地位很高,否则想要一人一间的住处果然是不可能的。
说着说着,筠溪就坐到了那条长长的床铺上,开始和小柔的母亲张嫂说着些之前的回忆,而芮明远似乎有些不耐烦,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窗外的云和被风吹动的树叶,似乎很想到外面的风中乘风破浪一番。
“喂!你看什么呢?!”小柔悄悄地移动过来,扯了扯陆涛的袖子:“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陆涛当然不会说自己只是想看看芮家下人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换了个话题:“妳母亲和妳说什么了?我刚刚看妳流了不小眼泪。”
“哼!赶紧忘掉!”小柔白了陆涛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不
是母亲她非要说那些让人忍不住流泪的话,她还说现在搬到了这里生活很辛苦,经常吃不饱饭,还说要是当初不让我跟着小姐一起进宫就好了。母亲也不知道听了谁嚼的舌根,以为是小姐的错,芮家才落到如此境地,可是这关小姐什么事啊?还不是老爷的错!”
陆涛想了想被自己打晕的芮家家主,要说谁最应该为了芮家的没落承担责任,筠溪的父亲确实应该承担主要责任,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一个被自己推到火坑里的女儿身上,陆涛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脸面。
点点头,陆涛看向小柔:“妳说的没错,之所以现在这样,肯定不是筠溪的错。”
“不过我也不怨我的母亲,她就是个不识字的妇人,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又哪里有什么错呢?但是啊,我再也不想回来了,之前还想着给母亲带些好东西回来,现在还是算了!”小柔气哼哼地说道,之前红了的眼圈也被蒸发了个干干净净,这时,恰好筠溪和小柔的母亲说完了话。
跟着筠溪走到了门外,小柔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和母亲说道:“母亲,我走了。”
“嗯,走吧,记得照顾好小姐!”张嫂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下次回来,我给妳准备的衣服就做好了,到时候一并交给妳,对了,小柔妳的女红也不能落下,要好好锻炼一下。”
“知道啦!”小柔皱了皱眉头:“母亲妳也多保重!”
道完了别,几人便出了这个由芮家奴仆组成的小院子,一直到再也看不见院子口的时候,陆涛回头看过去,小柔的母亲张嫂还在看着这边。
“姐姐!”等到离开下人住处远了一些,筠溪的弟弟芮明远开口问道:“姐姐,妳这就准备走了?这才待了没到中午,厨房还在准备中午的饭菜。”
筠溪摇了摇头:“我就不在这里吃饭了,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顿了一下,筠溪又继续说道:“你已经长大了,记得照顾好家里人,也不要整天游手好闲的,家里在武阳应该还有产业吧?你要学着把产业接过手来,最起码学点东西,也好过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在外面胡天黑地。”
“额......姐姐,我也知道那些人是狐朋狗友,妳就放心吧,现在就算是我想要和他们混在一起都不行了,自从我们家成了这样,那些人就再也不来找我玩儿了,我也算是看清楚了,那些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家伙,和他们在一起顶没意思了!”芮明远撇了撇嘴,似乎对那些抛弃了他的朋友微词颇多,并且打算老死不再往来的样子。
筠溪点点头:“你明白了就好,只有在患难当中,才是看清楚一个人的好时候,总之多为自己,为家里着想一些,学着做些生意,总没有坏处。”
想了想,筠溪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黝黑的牌子交到弟弟手中:“如果家里遇到了实在是没办法度过去的麻烦,就拿着这块牌子递到宫里来,我会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