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琴房，范一伊难得静下心在琴房练琴。

这时，李妈进来通报：“小姐，雷先生来了，正在客厅等你。”

范一伊愣了数秒，才下楼。

她惊讶看着脸色憔悴的男人：“你怎么来了？”

她发现自己对他的出现，还存有期待。

“一伊，曼妮在吗？”雷朋的声音带着沙哑。

范一伊愣了数秒，淡淡问“你什么意思？”

“曼妮不见了，她是不是在你家？”

雷朋心里全是曾曼妮，完全没有注意，他此时的行为有多不合适，当他看到曾曼妮留下的告别信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范一伊会不会知道她的去向。

范一伊如坠入深渊粉身碎骨，她心灰意冷看着自己喜欢多年的男人，冷声道：“我家不是收容所，若要寻找失踪人口，请到公安局报案。”

“一伊，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拜托你先告诉我，曼妮的行踪好吗？”雷朋语气带着哀求。

“你怎么就确定，我会知道她的行踪？”

“昨天她来找过你，今天我去她家找她时，她只留下一封信，人就不见了。”

“所以你现在是来兴师问罪，你怀疑她离开，是因为我从中作梗对吗？”范一伊在笑，她在笑自己可笑。

她为什么还对他存有希望？自己已经在他心里变得如此不堪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和曼妮是好朋友，我想她会告诉你，她的去向。”雷朋看她误会，连忙解释。

“好朋友？”范一伊冷笑几声：“简直是天方夜潭，你们都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们还天真以为我会不计前谦，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跟你们做朋友？真是可笑…好朋友，你们就别恶心我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们。”范一伊被心中的难堪激怒。

“对不起！”雷朋丧气离开。

范一伊泪珠随而滑落。

结束吧！这可笑又无地可容的爱情。

半夜，笑笑生理钟比闹钟还要准时，每隔三四个小时就醒一次，不是喝水就是上厕所，奇怪的是，她醒得很频繁，依然没有影响她的睡眠。

她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才刚刚躺下床，一个有力的手臂，把她拉入怀里。

笑笑抬起眸看依然闭着眼的范一凡，暗叹一口气。

他又被她吵醒了，她已经把声音压到最低，他的睡眠未必也太浅了吧！

“要不我还是去客房睡？”这个提议她提了m次，他就是不同意。

范一凡睁开眼睛说：“明天我陪你去一躺医院。”

笑笑身体明显一僵：“去医院干什么？”

“你喝水过于频繁，明天去医院检查检查。”刚开始他没多在意，可是现在他不能掉以轻心，他担心这样下去，她身体某一个系统，会得不到足够的休息。

“我不去。”笑笑马上拒绝。

“乖，别怕，只是去检查。”范一凡搂紧她安慰。

“………”

第二天，笑笑还是被劝去了医院、

医生了解清楚笑笑的病情后，就让她做一个试验。

范一凡问：“会不会对她身体创成不好的影响？”

医生说：“不会，我尝试通过这个试验更正确判断，她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引起，还是一个习惯性，当然在试验这８个小时内，我会给够正常人的食物和水。”

笑笑紧张抓住范一凡的手，眼里透着哀求和不安，她不要他答应，那种痛苦她已经经历一次，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范一凡反握她的手，安慰：“只是一个试验，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了解你的身体状况，我才会放心。”

“………”

笑笑被带进一间正常温度的独立病房，为了不影响结果，范一凡只能在病房外等候，也就是意味着，她一个人在病房里，待漫长的８个小时。

医生指着桌上两瓶矿泉水，道：“这两瓶水是你８个小时的水量，用餐时间到了，护士会给你送进来。”

拜托，这一点水量她最多能撑３个小时，那剩余的５个小时，她怎么办？

笑笑心里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唯有生无可恋的绝望。

刚开始，她为了节约水量，每一次口渴了，就喝一口水含在嘴里，让水慢慢地流入喉咙，这个办法就刚开始有用，后来一口水已经压不住，她心中的肝火。

才过了四个小时，两瓶水早就被她喝光了。

这时，应该到了吃饭时间，护士把午饭送了进来，放下就离开了。

她看着饭菜一点食欲都没有，此时，她最需要的是水，而不是食物。

她口干舌躁，心中的肝火越烧越旺，几乎要把她吞没，捡起地上的空瓶子，她急躁扭开盖子，仰头一倒，企图从里面找到一滴水源，可惜没有，她愤怒把瓶子摔到地上，烦躁在病房里走来走去。

笑笑用力揪住头发，一阵麻痛从头顶传来，这样才让她冷静许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笑笑缩卷躲在角落里，她额头冒出一层层的薄汗，嘴唇干裂，意识慢慢地变得蒙糊，脑海里不停地放映一段段片段，那都是她心底下最可怕的回忆。

她看到一张张不同厌恶的嘴脸，指着她嘲笑，大声叫道：“怪物，你是怪物…丑八怪，你是丑八怪…”

幼时的她惊恐万分，躲在角落无助痛哭…

她还看到，妈妈愤怒地把她偷偷藏起来的水，在她面前全部倒掉，并把她关进小黑屋里，无论她怎么哀求唤救，都没有人救她，她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睁得大大，仿佛在等待鬼神的到来…

这时，奶奶出现了，奶奶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倒了一杯沸烫的开水，帮她剩凉后，然后递给她：“笑笑渴了吧！来，喝水…”

“奶奶。”笑笑小声低喃，她伸手想接住奶奶递过来的水，可是当她快要碰到杯子时，杯子不见了，还看到奶奶一点点的消失，她拼命想抓住奶奶，却什么也抓不到，奶奶从她的指缝中消失。

“奶奶，你别走，别走…”

“笑笑，你醒醒…”范一凡焦急地唤叫。

笑笑没有任何的反应，完全沉迷在梦幻中痛苦挣扎，她的泪水从眼角急速滑下，她痛苦无助嘶叫：“奶奶，别走…不要丢下笑笑…笑笑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的手在半空中乱挥，想抓住让她安心的东西。

“笑笑，你醒醒，你是做梦，醒醒。”范一凡握住她的手，轻拍着她的脸。

笑笑感觉到手上的温度，情绪才慢慢地变得安静，她动了动干得不能再干的唇，声音一些沙哑，嘤声低喃：“水……”

“你要什么？再说一次。”范一凡凑近她问。

“水…水…”

这次他听得非常清楚，冲着一旁的医生护士大吼：“水，快点去拿水。”

医生反应极快，拿了一瓶水递给他。

范一凡扶起笑笑，慢慢地喂她喝下水。

喝了半瓶水，笑笑的意志才慢慢地清醒过来。

“笑笑，你还有那里不舒服？”范一凡担心看着她，她的脸色真的很差。

笑笑脸色苍白沉默不语看他一眼，随后再次闭上眼睛。

既可眼睛是闭上，眼泪还是从眼角滑了下来。

“对不起！”范一凡抱住她，明显感觉到她身子不停地颤抖，心里充满着对自己的懊恼和自责。

他不应该让她再承受一次痛苦，都是他的错。

范一凡送笑笑到她家楼下，从医院出来，他们一句话也没说。

笑笑眼神有些散漫，看向前方，她的声音带着悲痛：“从小到大，我无时无刻都在承受，别人投来怪异的目光，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同学，他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我，因为我就是他们眼中的怪物…”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容中透着凄凉：“姐姐弟弟都遗传父亲的优良，唯独我没有，对，我就是母亲口中的丑八怪…因为奶奶的纵容，他们把我身上的缺点，都怪在奶奶身上，所有人都指责奶奶把我害成这样，我却很感激奶奶，他们不知道也不理解，在我最痛苦面对死神时，是奶奶点烯我第二次生命，是奶奶照亮我人生的路…所以，为了奶奶不再承受任何的责怪，我努力把自己变得最好，希望用我的优点，掩饰我身上的缺点，最后事实证明，他们只看到我身上的瑕疵，无论我做得多好变得多优秀，他们都不会认同我…”

她自嘲笑了，笑到眼泪争先恐后落了下来。

她最在乎的不是外人的目光，而是她的家人和爱人。

她的童年，这一辈子她都不愿意回首，因为她没有童年，她的童年除了痛苦，已经寥寥无几。

如果要说温暖，奶奶就是她一生中最温暖的阳光，是奶奶教会她如何微笑面对人生。

她痛苦闭上眼睛，眼泪一颗一颗落在她手背上，她不在意，默默打开车门下车。

范一凡沉痛看着那一抺悲痛的背影，心中的自责一发不可收拾。

他伤了她。

他一直以为她努力赚钱，尽尽是因为她需要钱，却她最多的是想证明自己。

因为她很自卑，她并不像表面那么自信完美，在她心里自己是一个没人爱全身是缺点的小丑…

他不知道她到底默默承受了多少痛苦，因为她总是在他面前展放最美的笑容，而他最喜欢看的笑容，背后却用着痛苦来挤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