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她幼年病逝,烂赌酗酒的生父,在她母亲逝世第二年又娶了一个妻子。
一个恶毒的妻子,对着不过七岁的她各种毒打,碗洗得不够干净一顿打,秧苗插得慢些了又是一顿毒打。
而她那烂赌酗酒的父亲,不止未有帮她,甚至还在酒醉后赌输后和着继母一起毒打她。
总之她自小长到大,身上从未有过一块完好的皮肤,身上全是老旧的褐色疤痕,和再度新生的血色新痂。
就这般长到十七岁,在她觉得人生无望想要放弃的十七岁。
骥王聘亲,不限家世,只要年岁未过双十便可的消息,传遍东雄国。
她从山间担柴回来,从邻里口中得知这件事,那时候,她便觉得自己希望来了,离开这个困了她十一年牢笼的希望来了。
活阎王的传闻是每个小孩从小听到大的故事,她清楚知晓他人口中的骥王有多恐怖。
但她觉着,再恐怖,也比不过恶毒的继母同生父,嫁入王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在这山村之中,她却觉得自己迟早难逃一死。
被下手越来越重的他们,活活打死。
爱财烂赌的父亲,听闻她自愿嫁入王府的消息,开心得不得了,因为他也听闻了嫁入王府可以获得五万上品灵石的消息。
有意向王府递交了女儿生辰八字的家庭,寥寥无几,据她所知,加上她不过两家。
她本以为,凭她不俗的姿色,定然能入选。
却不料苦等几日后,得知了骥王向县丞府下聘的消息,那时她才知晓,原来同她竞争的另一家,便是县丞周府。
她深刻知晓县丞周致远,是个为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她知晓,自己的生辰八字在同周府竞争之时,便再无可能送到凤阿府了。
抢了她身份的周怡嫁入王府,她却继续待在深山小院中饱受毒打,她不甘,她怨恨。
所以她在周怡回门那日悄悄跑到周府周围,躲在人群中,她见着了周怡,同戴着面具都难掩英俊的骥王,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
她越来越恨周怡,恨她抢走了自己的身份,恨她夺走本属于自己的丈夫。
而后骥王怒然离去,周怡大闹周府,同她向往的那样,洒脱和家庭断绝关系。
她更恨周怡了,恨她夺走王妃位置,恨她夺走她魂牵梦萦,那般潇洒离开家庭的机会。
而后她再也忍不住,回到家中,再忍受了几顿毒打后,买来一包砒霜,倒入了自己熬的清粥,亲手送了那赌鬼、毒妇,去了地狱。
故事说到这,周怡和端木梦秋都难掩疑问,在她停顿后,小姑娘就愣愣问道:“照你这般说,那你入书院也不过几个月啊,可师兄们却说你入书院已有六年之久了呀。”
周怡心里方冒出个猜测,慕彤就冷声印证了她想得没错。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慕彤啊,我原先名字都未有呢。”
看她和这几个被逐出书院的走得这般近,不难想到,她身份是如何变换的,那原来的慕彤又身在何处,而她又和这些人做了什么交易。
故事听完了,慕彤再无可能放走她们,周怡不再一派冷淡模样,目光深沉,起身面对慕彤。
“那便来吧。”
说完,灵力骤起,无风深林蓦然刮起一阵狂风。
慕彤一脸愕然,“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能使用灵力?”
周怡早就知晓她此前说的那句话是假的了,因她便是再恨周怡,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布下连带自己也绝无可能生还的死棋。
便是她真的想这么做,这几个帮她的男子,也不会同意。
所以,她只是借着讲故事时,将抑制丹田灵力的药物,散发在空中,想让周怡就此束手就擒而已。
但她没有想到,周怡运转灵力,竟不需要经由丹田。
没有打算多生枝节,周怡唤起无数如狂蟒的荆藤,呼啸袭向他们,同时,手中火灵猛地生出,被她抬手喷涌向前方。
“砰!”
“嚓!”
一阵荆藤拍打摩擦的声音响起,被火焰盖住的前方,生出了一阵白烟。
周怡察觉到前方的灵力消失了,不太相信这早有预谋的几人,会这般轻易死亡,周怡心有疑虑,迟疑着未有上前查探。
果然不出她预料,慕彤几人皆毫发无损,蓦然出现在周怡身后不远处。
“不过几尊木偶,值得你这般大费周章?”慕彤冷声讥讽道。
说完,不等周怡反应,不知从何方拿出一杆灰色旗帜,双手合十立于胸前,口中快速低念。
“八方幽魂旗?”端木梦秋见到此物后,惊讶出声道。
那十余名男子,在此时走到慕彤身前,几人为她护法,余下人一一拿出奇形怪状的阴暗魂器,开始攻击周怡。
周怡在此时将蜃珠灵力抽离,收回芥子袋后,跟端木梦秋低声道:“将你知晓的这八方幽魂旗资料告知我。”
说完不再掩藏,在那一只只样貌似人,四肢身子却歪斜诡异似拼接而成的魂器冲向她时,一把将端木梦秋推开。
身边迸发出一圈紫色源火,唤起荆藤,将源火包裹其上,如鞭般打向那四面八方奔来的魂器。
源火依旧万物可融,魂器如此,同出一脉的荆藤也是如此。
只能坚持拍出的动作完成,便化为灰烬,周怡不得不接二连三不断唤出荆藤,才能保证攻势不断。
好在此前同玄冰蟒一役,让她经脉再度受到磨炼厚实不少,她此时才能如此不停歇,也不觉多费力地唤出荆藤。
十三个魂器全数消亡,本体器物也被天道之威震裂报废。
失去作战灵器的炼器师,便如砧板上的鱼肉,只得任人宰割。
周怡未有手软停歇,源火就要触碰到震惊得愣住的男子。
却蓦然变故升起,周怡眼睁睁看着还有一寸之遥的男子,身子如黑泥般软化,成为一滩黑色液体后,快速往慕彤所在流淌。
而后被慕彤插在地面的那柄灰色旗帜吸收。
有一便有二,剩余的男子目光比着周怡两人还要震惊得无以复加,口中却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便如方才那男子一样,化为黑泥被旗帜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