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谷安塞了大包小包的丹药推出房外后,周怡还是一脸迷茫的神情。
直到晋楚安走到她身边唤她,才回过神来,暂且将此事掩下不去深想。
“准备好了吗?”
周怡点了点头,“走吧。”
说着,将丹药存放在芥子袋中,转身进了另一间屋子。
晋楚安沉默一瞬,终还是忍不住动了。
迈步跟上她的步子,赶在她上手扶起躺在床上的暮乌前,叫住了她。
“还是我来吧。”
周怡闻言转眼,看了面上看不出情绪的晋楚安一眼,点了点头。
“好。”
周怡说着起身,让他走上前去。
晋楚安几不可察的顿了下,走上前去,在周怡面前竭力忍住对他的嫌恶。
在这周怡见不着他神情之时,毫不遮掩地显露出来。
两人初一对上眼,便眸眼深深开始较起劲来。
周怡站在晋楚安身后,见不着他神情,只能见着暮乌倏然冷下去的脸。
心知他不悦,但她也不好在晋楚安面前越过男女之防。
只得歉意同他颔首。
晋楚安这边,则是见着暮乌毫不掩饰地将目光转移到他身后,便知晓了两人正在进行眼神交流。
心中蓦地梗住一瞬,手上动作便也不那么客气了。
“抱歉了。”
口头上谦虚,动作却没有丝毫歉意。
一手垫在他后背,一手拉住他手臂,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在暮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冷眼看向他时,也不等周怡看清他全部动作。
他便微微一笑,揽住了身后的周怡。
刹那间!
天旋地转,黑夜亮光乍现,宛如黎明到来。
瞬息站定。
三人所处之地不再是那幽静的竹苑,来到了雕梁画栋的庭院。
“奇邃。”
一声喊出,在周怡回神看向晋楚安身侧时,便见着素衣面如白纸的暮乌,被他一把推出去,转移到了闻声赶来的奇邃怀中。
“带这位公子下去休息。”
“是。”
奇邃应下便要带着暮乌离去。
被暮乌微凉目光盯着的周怡,终于忍不住出声。
“等一下!”
揽着她还未放手的晋楚安不解转看向她,却见她目光没有一缕放在他身上。
而是在与暮乌对视。
他又是蓦地梗住一口气,却还是顺着周怡推开他的动作放开了她。
“奇邃,将他安置在西厢,好方便我照顾。”
周怡走到奇邃与暮乌身前,忧愁望了暮乌许久,才将目光移向奇邃道。
奇邃听闻这个吩咐,有些迟疑不敢应下,而是悄然看向了晋楚安。
在晋楚安冷着脸点头之时,才颔首应下。
“好。”
说着在晋楚安愈加冰冷的目光下,搀扶着怀中人快步离去。
周怡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没再开口。
“西厢给了他,我该住在何处?”
随着温暖的怀抱而来的,是深沉的问句。
周怡顿了下,在他怀里转身仰望他,“偌大的王爷,王爷想住哪便住哪,哪需要问妾身?”
看着她的怒气,晋楚安也怔了一瞬。
却又瞬息抑制住了与她就暮乌之事再起争吵的想法。
“抱歉。”
见他认错得这么快,周怡自然知晓他只是在哄她,对此前对暮乌所做没有半分歉意,只是在向她低头罢了。
“哎——”
周怡不由得叹气出声。
“我知晓,要你毫无芥蒂接受他的存在是痴心妄想,日后我会竭力不让你们二人见面的。”
这怎么可以?不让他们两见面,不就等于周怡与暮乌见面时,他不能在旁观看?
这不是更给了那小子机会?
晋楚安自然不能同意。
只是,周怡面上显露的疲态,让他一时没有出声拒绝。
他顿了顿,还是哄着她一般点了点头。
周怡也知晓,他这时的表态,绝不会是他的真实想法。
但她今日确实没那个心思,再与他就此争辩。
“不说这些了,是否要现时接见溪康郡使者?”
话题转到正事上,晋楚安面上生动的神情消失不见。
一派冷漠道:“接见倒是不急。”
周怡不解瞥了他一眼,“若是不急,我们这般迅速回来是为何?”
见她没给他留一点面子的拆台,晋楚安一时无语凝噎。
过了一会儿才再度开口:“急着回来是为此前猜想的可能,不是为了这人。”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但周怡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不信任这人。”
晋楚安点头,“信使在战事胶着之时皆可来去自如不受阻拦,是两方皆信守礼义廉耻,但——现时我们的敌人,都不是人了,哪有什么廉耻道德可言。”
周怡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面对这样的敌人,谨慎些未免落入陷阱圈套,也是应该。”
两个对视一眼,周怡明白了他深层的意思,又是点了点头道:“那便探一探吧。”
若是这人没什么问题,耽搁一时也无事。
若是这人有问题,也就不用再听他口中所言,两人也能知晓,南境是否陷落。
达成共识,两个隐去身形,悄然到达信使所在的前院。
现时将至黎明,所见皆是雾蒙蒙一片。
两人相携漫步在白雾之中,宛如身处云端。
不止避过使者带来的侍卫,连同暗中监视的千机卫,两人也未有在其眼前显露半点踪迹。
径直站在使者宿下的房屋门外,静听着内里翻来覆去的声响,同不时响起的叹息声。
许久未有其他异样,在两人都要觉着此人没问题之时。
周怡倏然察觉到了,自屋内生出的阴冷之气,清淡而缥缈,若是周怡此时全神贯注才能察觉,她都要以为这是幻觉了。
能让人感到阴冷的气息有很多原因,但这难以言明的感觉,除了在与晋楚沂有关的事上。
她从未在其他时候察觉到过。
晋楚安也察觉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为防带来那抹气息的人察觉到两人,两人默契地转身,快速离开此地。
回到后院,两人就此开始讨论。
第一句便是定论。
“看来,南境确实是出事了。”
晋楚安颔首,“无论今夜来的是否是本体,都可以看出,晋楚沂并不会被阵法所困。”
他这话一出,周怡就蓦地想起一件事。
关于巫祸的事。
那被八方游魂旗解决的巫祸,是真的解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