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一阵无言,但也知此时不是细聊此事的时候。
瞥了他一眼便唤来镇守在院外的奇邃,“将临安郡主他们安顿好,不要将我们行踪透露出去,我们三日之内必定归来。”
“属下明白。”
奇邃领命退下。
周怡转眼便见着但笑不语的晋楚安,有些莫名,“笑什么?”
晋楚安摇头,低声道:“只是喜欢从你口中听到‘我们’二字。”
“......”
周怡又是一阵无言。
不是说这人从未谈过恋爱吗?怎么这情话张口就来?
脸色薄红的暗想着,口上却没有回答的说起了正事:“既不打算启用九蓥,你打算怎么前往书院?”
“很简单——”
晋楚安开口说了三字戛然而止,一步跨到周怡身旁,大手垂下一把捞起她的细腰。
眼前场景如烟火般绚烂划过,他后言落下。
“这样便好了。”
惊魂未定的周怡,先是站稳推开了他,才有心思观察起四周来。
宏大的山门,广场上身着浅蓝色服装的来往学子。
无不说明了一个事实。
他们已然回到了书院。
周怡难掩震惊低声问道:“这便是半步化神的神通?”
晋楚安似很是享受她的震惊,望着她但笑不语,默认了。
周怡没有得到他口中说出的答案,也不多问,回首看向身边毫不偏头径直走过的学子们,知晓了他们二人的身影未有显露在人前。
一切隐患皆没了,周怡便不再去想其他,同晋楚安道:“既回到了书院,那便勿要耽搁了。”
晋楚安颔首。
画面再度一转。
白雾弥散的竹林,青黄色竹板构筑的小院,淡然飘散空中的苦涩药香。
这里是阳定峰。
“吱呀——”
小院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推开,“这便是你在书院的住所?倒是雅致。”
看着姿容无双的他,极为接地气的四处张望的模样,周怡有些无奈。
不是说暧昧期的对象,身上都是蕴着圣光的吗?
怎么此前一向让她忍不住偷眼观摩的面容,在此时失去了一贯清冷的神秘感呢?
虽然也不至于就此嫌弃他就是了。
心底暗暗极尽凡尔赛的吐槽着,口上却是冷淡的道:“雅致?不至于,算得上能住倒是。”
晋楚安回看她一眼,除了两人争吵时冷怒一时外,此后便一直笑意不散的眼眸,此时依旧。
“我记着,这竹苑是你亲手搭建的吧。”
周怡一时无言凝噎,想了想要怎么回答,沉默一瞬后还是干脆的白了他一眼,“不要想尽办法夸我,正常些。”
晋楚安眼底笑意蔓延到唇边,忍不住摇头笑了笑,才平静下来回道:“知晓了。”
声音低哑得有些黏糊,周怡听闻只觉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瞪了他一眼没有再搭腔,走进院中看向那间紧闭的竹屋后,脸上舒缓的神情骤然消失。
转而换上的,是一片冷凝之色。
晋楚安瞥眼得见她的转变,面上神情也收敛起来,眼底笑意消散,只剩一片淡漠。
两人走到竹屋前,周怡敲响房门。
“叩叩——”
“老师,是我。”
周怡唤道。
“早就听到你的声音了,进来吧。”内屋毫无停顿传来谷安的声音。
“吱呀——”
周怡推门而入。
晋楚安紧随其后。
残留的夕阳如星光点点洒入屋中,发间、衣玦如沐在星光之下的谷安,正在忙碌的拣配药材。
“怎么——”
随口询问的话语,在晃眼见着她身后俊美男子后戛然而止。
随意的神色骤然消散,震惊不言而喻。
“这位是?”
周怡方要开口。
谷安却不等她解答便猛地放下手中药材,走到她身前细细观看脸上无甚表情的晋楚安。
“想不到传闻中的活阎王,竟长得这般如花似玉的美貌,倒是有几分当年艳冠群芳的婉太妃模样了。”
外人施加给他的蔑称、赞叹他的面貌、提起那位在他面前不能提起的婉太妃。
短短一句话,连踩了三个雷,让周怡都不知为何开始替谷安向晋楚安辩解。
暗暗扶额,祈祷晋楚安能看在她面上不跟谷安多加计较。
谷安却再度语出惊人,“怪不得晏双同暮乌两这小子,连番向你表钟情,都不能动摇你半分,有这样凤华无双的夫婿,确实再难对他人动心了。”
周怡:???
“......”
周怡是怎么也想不到啊,这千机卫都知晓不能详细让他得知,而稍作掩饰的消息,如今却被谷安这藏不住话的人,一并说了个通透。
此前晋楚安还只是怀疑,他两人对她有不轨的想法,如今谷安一言便断定了他的猜想无错了。
这消息,若是在以往两人还自恃理智,不愿低头之时说出,周怡还能理所当然的不当一回事。
可现在不同以往了啊。
不过一刻钟之前,两人有些亲吻的亲密接触,便代表着两人那最后一层窗户纸已然戳破。
他们再无人能理直气壮的说,两人只是盟友关系了。
本来此前他就因暮乌似对她有意,而暮乌又在她心底占据一席之位而妒忌,发生过不快。
周怡好不容易糊弄过去了,到了书院就要救治暮乌,只差临门一脚时,作为救治主力的谷安,却倒插了她一刀。
这是什么人间惨案啊?
周怡好一阵无言,都不敢正眼去看晋楚安神情,生怕他一个不悦,就不顾此前应下的约定,怒而一走了之。
想到这个可能,周怡便是再惊慌,也得想办法把他给留住。
是以,她只得小心翼翼抬起眼,偷偷观看落后她一个身位的晋楚安。
没曾想,视线还未见着他的面容,就见着他似是因愤怒而不住战栗的身子。
完了,一切都完了。
周怡哀声想着。
目光却还是不死心的移向他面庞,祈祷着他能保有一丝理智,能不甩手一走了之。
却不料,偷偷移向他面庞的视线,未有见着预想中的冷脸,而是见着了一副忍俊不禁的神情。
这是什么意思?
不待她想清楚,便听闻他含笑低语道:“谷先生谬赞了。”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