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千机卫将自己要面见他的申请发出,周怡也不等那边久不见回转的消息到来,便拒绝陪伴孤身前往。
晋楚安一直宿在前线,她要去的,自然就是晋楚安所在的东城外。
对一路上的行礼视而不见,周怡极为快速,花了不过半个时辰就来到城门处。
同守城大将狐假虎威的交流两句,让城门打开,走进了不远处高墙下的营帐中。
在此处,周怡又看到了不久前分离的池侯。
目光一经对上,池侯便神色慌张地奔到她身边,“王妃怎的来前线了?”
周怡面无表情,脚步不停,“有事寻王爷。”
池侯几番想绕到她身前拦下她,都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
“王妃再等等吧,王爷方召集了大将集会。”
周怡依旧未有停顿,“到主帐时若是未有结束,我便在帐外等着,不用担心我会打扰他们。”
池侯一时凝噎,又再度上前,“等待多烦闷啊,不如王爷同属下上城墙看看敌方演练?”
周怡终于停下了脚步,抬眼看他少顷,平声道:“我同王爷的婚姻是一场交易,池副将是明白的,我也会恪守自己的本分,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池副将不必担忧,抑或多加阻拦。”
池侯脸上神情愣怔,羞愧低下头,“是池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周怡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而池侯也终于迈开了脚步,不再阻拦她,周怡同他颔首示意,往不远处的主帐行去。
守在帐外的士兵,不知晓她的身份,初见她时蓦然震颤瞬息,迟疑着道:“……王妃?”
她同那位管先生,真的有那么像吗?
周怡暗想着,点了点头,“王爷可有在内?”
那士兵点了点头又猛地摇了摇头,“呃,王爷正在同大将军讨论战事,王妃还是等属下通传一声吧。”
周怡也没打算直接冲进去,点了点头,避过身子,示意他入内。
那士兵偷看她一眼,脚步慌张地掀起门帘,将里走去。
在门帘掀起之时,周怡蓦然闻到一阵艾草香气,涌入鼻尖,眼神疑惑地望了一眼前方。
许久未有见着那士兵出来,周怡不知为何,一向静如水的心境,蓦然有些焦急。
思考两秒,决定不再等待,掀开门帘进入帐内。
主帐宽大,犹如一有隔间的房屋。
周怡绕过将内里隔成两半的宽大屏风,伴着浓重的艾草气息,看到了垂首在屏风旁的士兵,转眼看向前方。
炊烟袅袅如烟云,在纱帐床梁处环绕,一袭合身月白长衫,将细腰长腿勾勒出来的清冷女子。
倚坐在床边,目光如秋水望着仰躺在床上的男子。
男子面如美玉,如瀑长发散落在肩头枕上,衣衫半敞,露出强健却不过于深厚的胸膛劲瘦腰。
掩在衣衫下长腿玉足,一踩在被褥上,形成三角,将劲瘦纤长的轮廓显露。
剑眉微微拧着,有着星辰的眼眸半闭,长睫忽闪,高挺的鼻梁下,那张总是含笑的红唇微微抿起,似痛苦又似其他。
一切掩在烟雾之中,看不太清晰,却有种致命的诱惑力。
让人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在眉眼红唇、锁骨细腰、微微弓起的腿上流连。
“王妃?”在旁的士兵发现了她,惊呼道。
周怡还未回首,就见床上男子倏然起身,如瀑长发顺滑披在腰间脊背,右臂一张,泛着微光的堇色外衫将春光掩盖。
眼神幽深,却难掩那刹那间的惊慌,望着她。
床边女子扭头看向屏风处,清冷的淡眉拧着,眼底愠怒。
一惊慌,一愤然,周怡淡淡一笑,俯身行礼,恭敬道:“王爷。”
在晋楚安没有回答之时,自如起身,低眉顺眼又道:“不知妾身是否有打扰到王爷?”
晋楚安收回同她对视的目光,看向身边人,少顷那女子会意起身,将泛着冷光的银针收好,淡然行礼告退。
缓步走到周怡身边时,蓦然停下脚步,不顾身后人惊讶眼神同含笑的周怡低声道:“你终将为你这一时不顾大局的妒气,付出代价。”
说完便要离去,被周怡一手拉住手腕,周怡垂眼看向她,“若是王爷身子有恙,你又如何知晓,我救不得他?”
她不得不承认,她被这冷然傲气,抑或是这女子显露出的,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她被隔绝在外的感觉给激怒了。
她讨厌一无所知,不受掌控的感觉。
“你的依仗,不过是七阶药修谷安,但他解不了局,”管莎回望她,冷然一笑,“而你,只是我的替代品,又有何胆量,同我在此较劲?”
“人我来治,局我来解,你做不到的事都将由我来做,还有,”周怡也回她一抹冷然的笑意,“我周怡从来不是谁人的替代品,你更应该考虑的是,成为替代品的是不是你。”
说着周怡放开她手腕,逼近她,“因为,若是你真的独一无二无可替代,那么,坐在这个位置,坐稳这个位置的,便不该是我了。”
不同的神情,周怡是好整以暇的笑意,管莎是被说中心思的愣怔。
同周怡对上最后一次目光,“希望你真能如你所说,‘坐稳’这个位置。”意有所指的加重音,管莎撇开眼大步离去。
周怡垂首笑了笑,笑自己的幼稚。
少顷抬首,对身边士兵摆了摆手,走上前,未有坐下便躬身道:“周怡来此,是为了此前的冒失愤慨,同王爷道歉。”
晋楚安心境,还停留在周怡是否会因此同他更加离心,而懊恼不已,闻言有些惊愕的抬眼。
却只能看到躬身的周怡,顺着肩背散落的发丝。
想开口,却蓦然咳嗽出声,“咳咳”,缓了少顷,才平静下来,唤她起身。
而周怡在此间,只有在应他起身话语动作外,没有表露出显露情绪的神情。
“不用放在心上,本就是我思虑不周。”晋楚安有些歉意,声音低哑道。
周怡来此本打算道个歉便离去,在知晓他身子有恙后,面上虽不显露,心底却不知是被管莎激起了胜负欲,还是单纯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