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妖鬼现,劫数乱世启;
四方圣者重现世,山河尚能存一息;
待到天命中主立天地,万灵俯首苍生故长盛。
并不意外从鱼和璧口中听闻,这玄幻又笼统的预示。
周怡一直信奉一个真理,真相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详细的预示内容,这世上必然有人清楚。
她在暂且无法得知的情况下,只能去琢磨这几句中透露的消息。
妖鬼,说的不是现在依旧存在,但灵智混沌未开的妖兽,抑或捕风捉影的鬼魂。
而是东雄国建立之前,和人族一般,有智慧争夺天地之主身份的整个妖族,和切实存在的幽魂厉鬼。
寂灭,说的自然就是这异族邪祟,在东雄国建立之后,便被那时的晋楚渊,举几近全部人族的唯一国力,歼灭封印。
现,就不用多说了,保有星星之火的邪祟,死灰复燃,预示中的劫数乱世开启。
四方圣者,这几个字透露的消息太少,周怡只能没有确实依据的推测。
四方,有可能说的是千年前的天地四方,那时候并未有他国存在,天地之大都是东雄国领土。
圣者,她只能确定,是人族。
联合四方圣者一起推测,或许跟那传闻中的四大家有关,抑或说的便是那四大家中人?
四大家,以横亘大地的淮河为界。
分别是:江东炼器大家,端木世家、江西驭兽大家,涂钦世家、江北阵法大家,左丘世家、江南炼药大家,公羊世家。
若是依照预言所示,圣者现山河才能存,那怕是这劫数就躲不过了。
因为在千年时间长河中,王权争端不停,战火席卷大地,四大家早已不复千年前的盛势。
坐守江西的驭兽大家涂钦世家,立足根本的妖兽,在千年前就大半被剿灭封印,少数也在权贵手中,抑或秘境山间,衰亡必不可免。
坐守江北南的公羊世家,则是因自己选择了和强权对抗,因此衰落。
在时间流逝灵植减少后,公羊世家再难延续千年前的盛势,慢慢消亡。
而江北的左丘世家,则是看不清形势,历史车轮碾过时,不愿避让以螳臂当车,在大地战火燃起之时,便首当其冲血祭大地。
四大家除端木世家,在战火蔓延时退居山林,而后俯首归属江山郡亲王势力,逃过一劫存在至今外,其余皆在战火影响下,直接或间接地导致衰落甚至衰亡。
千年前的四大家,至今只存一,这所谓的四方圣者,又如何齐聚重现世?
那最后一句的天命中主,更是一句期盼的奢望。
有根据的四方圣者都不存于世了,这无凭无据,是否存在都不知晓天命之子,何时才能凭空出世拯救天下?无稽之谈。
周怡对这预言难免有些嗤之以鼻。
等待着他人拯救世界,这种个人英雄主义,她从来都是鄙于不屑的。
但也能理解,堂堂一位大刀阔斧开辟山河的君王,若不是真的无能为力,也不会这般寄望于他人。
史料中有记载,停滞渡劫圆满的他,晚年完全荒废了朝政,也放弃了大道,整日待在观星楼中,直至死亡也未有踏出一步。
这就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想要知晓,他到底看到了怎样的绝望,让他不惜放弃开国时的壮志,同无限接近的永生?
不管是否是为了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她都需要去这仅存的端木世家探上一探。
酉时,在众人散去已久后,周怡才拖着半边疼得麻木的身子,摸索着长桌起身。
“你,怎么了?”从身后传来的小心询问,让她动作蓦然停顿。
艰难转身,灰暗视线在黑暗中探查少顷,才看到一走向她的倩影。
还来不及开口,撑在桌上的手臂就被一把抓住,针扎指尖的钻心疼痛让她冷汗迸现。
晋楚漪看到拧紧的眉眼,连忙松手,“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周怡缓缓摇了摇头,依旧来不及开口,又听她似反应过来一般震惊道。
“你,你是因受了伤,才未有去解救暮乌?”
看来她还不知晓暮乌出了寒冰谷一事。
正好,周怡也不用费心,如何才能骗过她。
点了点头,又闻她道:“你这身子都这样了,你还答应外出历练?!”
周怡愣了愣,才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回她:“历练是两日之后,我这两日好好休养休养,届时就能无甚大碍了。”
说完又赶在晋楚漪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在书院中受伤之前,再度开口。
“只不过是修炼心急了些,灵力倒施岔了道,无事的。”
晋楚漪半信半疑望了她一眼,“真的?”
周怡又点了点头,想要寻机告别,又闻她道:“我还是不信,这次历练我也去。”说着就要去前殿报名。
小姑娘情绪变化之快,从生她的气,到原谅她担心她,一共也不过几句话的时间。
周怡连忙叫住她,“不用,既是历练,怎能结伴同行?你也不用担心我,在外我还是骥王妃,自有王爷的人护着,你去算个什么事?”
骥王妃的身份,在外人看来是助力,在权力中心的人才明白,这是枷锁是灾难。
周怡本以为自小被送进书院,远离权力中心的小姑娘,不会明白这些。
却忘了,她血脉中带有的,对于朝局暗涌的敏锐嗅觉。
“你这话骗骗外人就好,怎么还想着骗我?你这王妃身份,在姓晋楚的人心里都清楚代表着什么。
而晋楚安现时自身难保,不说他会不会愿意护着你,只说他能不能护着你都是回事。”
“据我所知,边境近来出的事可不算少,这重新现世的妖鬼,在他那镇守的边境也少不了。”
周怡一时哑然。
晋楚漪望了她一眼,又道:“京都那两派,维持了几月有余的表明和平,在这可能是预言被验证的异象出现时,也撑不住了,皆想着扳倒对方执手平定局势呢。
你这作为枢纽的王妃,在他们眼中一时是香饽饽,一时又是眼中刺,就这样你还坚持要出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