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下来,杨勋一直都是说的少听得多,一直都在听林三和杨安别后重逢,谈起的往日战场上发生的事情。
或悲或欢,或生或死,或离别或重聚。
杨安与林三看起来关系果真是好的很,一向稳重的他与林三谈起往事,有时哈哈大笑,有时忽然落泪,整个人都好似年轻了不少。
杨勋倒是还好,戚尘却是听得向往不已。
不过也正常,这小子一直都想给他阿姐报仇,若非身体的原因,定是早就偷偷跑出家门投军去了。
等到准备回去,两人也已经喝多了,互相搂着肩晃晃悠悠的出了醉仙楼的门,似是把杨勋忘记了一般。
瞅着像是回到了年轻时候的两人,杨勋翻了个白眼去结了账,带着戚尘跟在两人身后。
这会儿都已经过了快要亥时末了,街上早就已经没人了,其他店铺也早就关了门,只有门口的灯笼还亮着,为漆黑的夜晚增添一抹光亮。
杨勋总觉得,若非是知道林三的身份,恐怕醉仙楼的掌柜和小二,早就上来赶人了。
醉醺醺的两人走在前方,含糊不清的唱着歌。
虽说听不太清,可歌谣中的热血豪迈,还是能听得出的。
“真好!”戚尘瞅着前面的两个人,忽然感叹了一声。
“什么真好?”杨勋有些莫名其妙的问。
“我说安叔和林叔啊。”
戚尘叹了口气,忽然吟起了诗来:“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陈陶这首诗,真是将战场的残酷描写的淋漓尽致。”
“古往今来,沙场战将、百战老兵,有多少人能得寿终,又有多少,在多年后,依旧可以看到往日的袍泽,一起回忆起往昔。”
“所以我才说真好,林叔活着,安叔也活着,能够在一起喝喝酒,想一想埋葬在战场上的袍泽旧友,已经是很好了。”
“我前些年,一直跟姑姑和姑父闹着要去战场,要去斩杀辽寇,为了这件事,我足足绝食了一个月……”
话还没说完,杨勋就呸了一声:“你那也叫绝食?”
“表面坚定不移,暗地里该吃吃该喝喝,绝个屁的食!”
“知道为啥你绝食了一个月吗?那是因为姑姑和姑父早就知道了,故意不搭理你,就看着你上蹿下跳的闹腾。”
“就你这小身板,还上战场?”
“到了战场上,是你斩杀辽寇,还是辽寇斩杀你,顺便还得连累袍泽与你一同丢命。”
他救了戚尘的第二日,与戚家姑姑和姑父还有戚尘坐在一起吃饭,便聊起了戚尘往日那些混账行径,可是听戚家姑姑说了不少这家伙的糗事。
戚尘摸了摸鼻子,无语至极。
“三哥你要不要这么毒舌啊?”
“小弟身手确实没有,身子骨也不强健还娇生惯养的,但我有一颗斩杀辽寇的心呐!”
“我去不成战场没关系,你不能连想都不许我想吧?”
“再说了,谁说我去了战场便连累袍泽了?我这么机灵,就算武力不行好歹还有脑子,做个军师谋士的应该还是行的吧?”
听到这些话,杨勋更是对戚尘嗤之以鼻,冷笑一声:“就你这纨绔样还军师谋士?”
“读过基本兵书啊?”
“真让你去当谋士,恐怕大宋早就被辽夏吞并了!”
“还机灵?整日里冲动行事的是谁?谁家谋士军师如你一般?”
戚尘真是被自家三哥这番话打击的不轻:“既然如此,那你怎敢带着我一起去大辽?”
“难道你就不怕被我连累了?”
“哼。”杨勋翻了个白眼道:“若非你辽国话说的不错,还有当时你威逼与我,你当我会带着你啊?”
尤其是现在,自己从系统里抽中了一本大宋各部族语言精通,不论是写读都不是问题,这家伙已经没用了!
戚尘不亏是能与杨勋结拜的人,瞬间便想起了之前自家三哥忽然说的一口流利的大辽话,写大辽字也顺畅的紧,登时与他想到一起了。
“反正我不管,你既然已经答应我了,便一定要带我去!”
“你若反悔丢下我,那我就自己去,到时候若是落到辽人手里,莫怪弟弟我不讲究,反手把你给卖出去!”
听了他的话,杨勋气的反手一巴掌呼到他后脑勺:“你敢!”
“这话若是叫人知道了,你戚家家主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怕是都要说你戚家家主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了,以后不可胡说!”
戚尘摸了摸被打的生疼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你若是不丢下我,带我一起去辽国,便是我被抓了,也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出卖你。”
“但若是不带……”
剩下的话没说完,但威胁是显而易见的。
“还有,我怎不知我戚家家主还有什么脸面?”
这些年就凭他整日里吃喝玩乐,戚家的脸早被他丢尽了,整个云城,谁不知他是个纨绔子,都说着戚家怕是要毁在他手里了。
杨勋闻言手心发痒,刚想再给他后脑勺来一巴掌,忽然看见街边的巷子里,好似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还没待他看清楚,那人影一晃便消失无踪。
杨勋微微眯起了眼。
太原城里能让他感到熟悉的人可不多,且都是能正大光明来寻他的,还都在眼前,想来是外来的。
“你跟着林叔和安叔回去,我去见个人,很快便回去。”
说罢,也不等戚尘抗议,运起踏雪无痕,整个人便轻飘飘的飘出去了数十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