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休整结束,第四日天还没亮,队伍已经出发。
这几日最忙碌的人莫过于是二狗子了,带着斥候和方七佛的斥候展开了二狗子带着精锐周旋,其他人撒开收集丹徒周边的地形情报,一片片绘制好的图纸飞到了吴熙的案前,有助于他更好的判断如何如何行军。
图纸都是散的,为的就是保密,这是子午营的传统,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部分地图,有真有假,真的地图上面做着标记,自然是只有子午营的人才能看的懂。
地图很快就被拼接了出来,吴熙坐在马车里,拖着下巴仔细的思索。
不一会儿就在一个标注山丘的地方用手指使劲敲了敲,写了写了张小纸条,隔着帘子递到了马车的外面。
马车外早有人在等候,接到条子之后,三匹马分三个方向迅速疾驰而去。
这样的情形一直在上演,直到黄昏的时候才结束,吴熙揉着脑袋走出了马车,跟着大部队走了一段路,身后有侍卫紧紧的跟着,生怕将主有什么事突然找人找不到。牛眼娃跟着刘子山在前锋营,板牙红孩儿还有小伍小希都不在,走的时候就安顿好了,要是将主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们也就不要活了。
丹徒虽然凶险,但是比起后面的常州苏州,不知道轻松了多少,现在就要寄希望于谭稹能在两浙路有所斩获,这场仗才能顺利的打下去。
丹徒做为徐州的侧翼,不容有失,必定有重兵把守,方七佛此刻一定已经躲在了徐州的大本营,坐镇指挥,方腊躲在杭州做他的皇帝梦,徐州是关键。
行军三天到达丹徒外围十里,安营扎寨,升起中军大旗,黑底红字的将旗迎风飘扬,红色的吴字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么的刺眼。
之所以要把中军的营地驻扎的距离丹徒如此之近就是没打算在这里过夜,一股脑儿拿下丹徒之后,连夜向徐州挺近。
网已经撒出去了,接下来就看冯六的手段了。
徐州守将是钱振鹏,辅佐他的是金节,许定,金节固守丹徒,许定在斜坡设伏,用的是围点打援的战术,想给吴熙来个出其不意。
金节这个人比较暴躁,能打仗,也能惹事,尤其喜好女人,这一点可以利用,纸条上写的很清楚希望冯六不要玩什么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的把戏。
前军直接兵临城下,丹徒的金节不以为意,仍然在青楼里和相好的厮混在一起,城墙头上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兵卒,哈欠连天,说说笑笑。
消息纸片一样的飞到了吴熙中军大帐,按兵不动的命令扎在每一个将士的心里,很不好受。
低下的人接到命令之后很快就炸开了锅。
“将主明显偏袒他们子午营,咋们淮阳军就是后娘养的,仗他们都打完了,军功也捞完了,咋们只能喝西北风。”
“就是啊,这仗怎么打的,我们只能扛着梯子上城墙。还没到跟前,他娘的城门已经被攻破了,连口汤都喝不上啊!”
“谁说不是呢,打了几场仗了,连个人都没杀,看见的都是尸体,回去之后连个吹牛的资本也没有。”
“不行,一会儿一定要问问刘将军,把咋们位置往前挪挪,也让咋们有个立功的机会不是么?”
此话一出,众人都表示赞同,打仗不杀人,就不叫打仗。
旁边有子午营的老人听到了这些牢骚,斜着眼睛瞧都不瞧他们一眼,一看就知道是新兵蛋子,不知道战场的残酷,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照顾他们,如果遇到真正的打仗,还不吓得尿裤子啊。
很显然他们也发现了这位子午营的老人,凑过去让他讲讲将主的趣事。
王大麻子吹牛皮绝对是一把好手,但是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将主打仗从来不用人海战术,一切以少死人为前提,如果这场仗算下来不划算的话,他宁愿不打。
一顿话说的这几个兵卒收起了刚才了自傲,老老实实的去抗梯子去了,现在他们发现抗梯子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二狗子浑身是血的回来了,看不出来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看他行动利索,挂在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没事。
“将主,对方斥候已被全歼,成功的把冯队长送进了城,除了观测哨之外,已经全部返回!”
二狗子严肃的表情,脸上的稚嫩已经全部褪去,战争的磨炼,让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好,你下去休息吧,城破之时,迅速前进,接管徐州岗哨,你辛苦了!”
“是!”
没有多余的话,完全照章执行,起初害怕他们没大没小,坏了军队规矩,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看着刘子山对于丹徒城前的分析,吴熙嘿嘿笑着,这么拙劣的表演,还拿出来献丑,还真的以为曹营无将,廖化作先锋?
许定就在斜坡埋伏,只等吴熙攻城了,呵呵,金节啊金节,下辈子挑对手的时候,千万不要低估对手,城破之时,会给你一个体面的结局。
刘子山的请战书不停的上,吴熙一个字都不回,牛眼娃也坐不住了,不知道将主究竟是怎么想的,兵卒个个摩拳擦掌,士气正盛,机会很好,就是不出战,再这样耗下去,丧失了机会,晚饭前休想拿下丹徒了。
将士们焦躁的情绪在蔓延,怨言四起,要不是牛眼娃坐镇,都快要压不住了。
因为军队里有一股传言,说是将主只顾着给子午营捞功绩,完全不会淮阳军的意思。
刘子山到底还是亲自来到中军大帐活完了。
一进门,还没开口,吴熙就让左右拿下,打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刘子山不服气,大叫着要吴熙给个说法。
“擅离职守,该杀;怀疑上官,该打;发生了军心不稳之事,还挑头闹事,该降级,念在以往战绩辉煌,军前斩将是忌讳,于是该打二十军棍,有意见么?”
刘子山知道自己理亏,但是依然问道:“军营里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三十军棍,军法处不得留情,如果军法之后,他还能上马的话,行刑者就地处决。”
说完摆了摆手,让人拖出去。
刘子山还想说什么,刚要张嘴,见吴熙的脸色铁青,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吴熙也害怕他说出来,如果刘子山拼死也要和他做对的话,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下令杀了他。
不过这股风气一定要刹住,要不然往后的兵不好带啊。
午时刚过,城里打出了信号弹,信号弹刚起二狗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绕过大军,向后山走了。
同时,憋了一肚子火的牛眼娃指挥着大军开始攻城,另一路人马由板牙率领,直奔斜坡而去。
刚刚挨完板子的刘子山被部下抬进了中军大帐,羞愧的低下了头,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要你们坚守不战,是在消耗敌人的耐性,同时也在观测敌人有什么意图,你们娇气太盛,适当的杀杀你们的娇气,这是为你们好。
淮阳军虽说是我临时指挥,但是每个人都是妈生的,对于生命都是平等,我尽我最大的努力把他们带回去,是我的职责,从他们出门的那一刻起,妻子抱着孩子盼着丈夫平安归来,母亲坐在门槛上望着村口,希望看见归来的人群里有自己儿子的身影。
骄兵必败,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生死面前再小心都不为过,这是我的行事准则,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是为了少死几个人,事前没有告诉你们,就是为了保密,要是有人不经意间泄露了秘密,那么我们城里的弟兄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你听,我们的人大概已经登上了城墙,喊杀声里都是我们的声音,敌人传来的都是惊恐的喊叫,难道这你认为我做的有错么?”
刘子山早就哭成了泪人,随意怀疑上官的用心,这就够将主把他从副职上掳下来,可是将主只是给了他一个教训,并没有进一步的处罚,就能看出将主是一个爱护手下的人,自己这顿打挨得还真不冤枉。
前沿阵地上的消息不停的传回来。
“报,前军突破敌人第一道防线,成功杀进了北城门。”
“报!前军和敌人展开巷战,敌人正在退去。”
“报!东门和西门已经尽皆落入我手,敌人裹挟着他们的将主正在向南门退去。”
“报!牛将军擒获敌军将领,丹徒已经拿下,请将主前往视察。”
吴熙仍然不为所动,他在等另一路人马的消息,此时距离发动战争过去不过两个时辰,丹徒就被拿下,金节落网,而作为掩护的许定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板牙的消息迟迟不来,吴熙的心一直放不下。
就在他来回踱步之际,传令兵总算是出现了,板牙所率领的另一路人马大捷,唯一的缺憾就是许定被杀,没有抓到活的。
吴熙自然不认为板牙做的不对,必定是许定耍花招危险到了他们的生命,所以板牙不得不出手杀了他。
高兴之际,命令大军进城,监军接管俘虏,统制官往上的官员一律交给监军,其余的就地处死,淮阳军没有那么多粮食来养叛徒。
监军黑着脸命令部下,把吴熙的一言一行都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