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竖横浑身上下都有些乏力,孕穴开了八个,剑气匮乏了。
“自己真的不是天才,自己不配做地火风雷阁的大师兄,就这样走了也不错,将位子让给更有天赋的师弟,挺好。”
“应该是挺好的。”
“今儿自己应该没给宗门丢脸。”
“瞧瞧,这鹄国的鸿鹄飞鸟旗可是让咱地火风雷阁第一个拔下来的。”
“我敢打赌,这次肯定为宗门在修行界争了个第一,起码在咱唐国是第一,起码在这场战争中,是第一。”
“心满意足喽。”
林竖横想着最后看一眼自己手里的长剑。
“看了十八年。”
“咋就是看不够呢?”
“这剑。”
“真好看。”
这样感叹着,林竖横忽然就觉得侧腰一疼,似乎是被一个硬物怼了一下,借着这一怼之力,整个人的身子在半空中就侧翻了一个跟头。
纛旗从来都是插在城墙边上的。
林竖横这一个跟头,直接就朝城墙外面翻出去,然后便躲过了身子下面刺来的长枪。
“开城门。”
“剁碎了他。”
“不用留活口。”
城墙上一个将士大声嘶吼着,然后刚刚被关上的幽州城门便又一次打开了,至于林竖横?
林竖横现在有些发蒙。
有人救了自己?
竟然有人会在这种时刻救自己?
落下来之前,他就看到了城墙外面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穿着破破烂烂,身上的厚棉衣都不知道是哪一年的款式,丑到不能直视,跟地火风雷阁的白袍根本没法子比。
那个瘦小的身影,刚刚直起腰,手心里有些脏,另外一只手还握着一杆枪,似乎还准备抛出去。
看来方才怼自己的硬物应该便是长枪的枪柄位置。
林竖横心里想着:“扔的还挺准。”
这样想着,就看到那瘦小的身影竟然朝自己伸出手:“还要接住自己吗?”
下一刻:“好吧,还真就接住了。”
抬头:“咦?是个挺清秀的少年!”
……
杀唐皇。
侵北境。
屠二十万唐卒。
围剿唐国这一战,在鬼谷的谋划中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烟花。
烟花当然不是恶人宗出的注意,世人只知鬼谷有个强横无比的宗门,宗内恶人横行,却不知这恶人宗不过是鬼谷的打手,上不得台面的外谷。
内谷才是鬼谷的核心。
风雪中的幽州城头,宁十救走林竖横的时候,就有一名来自内谷的姑娘,站在很远的地方,冷眼旁观。
姑娘身后背着一个匣子,身旁跟着一个婢女,婢女举着一把很大的伞,伞是为了遮风挡雪,因为伞下的姑娘正在作画。
姑娘画的很认真,寥寥几笔便将这城头上的事情画的惟妙惟肖。
破晓时的屠城。
朝霞下的拔旗。
风雪中的少年。
姑娘已经画完第三张画,微微昂头瞧了瞧城下的风雪,常人的视线自然无法穿透风雪,可这姑娘并非常人,所以她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她能看到狂奔的宁十。
她也能看到紧追不舍的鹄国士卒。
姑娘神色自若:“还会有什么惊喜吗?这唐国确实是唐国,有趣的人,真多!”
鬼谷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有六人,号称鬼谷六闲,颜花、三月、夏扬州、易江、春水、项东流。
六个人的名字组成了两句不同的诗:“烟花三月下扬州,一江春水向东流。”
此时站在幽州城头的姑娘便是六人中的画痴,三月。
三月的画笔握在左手中,眼睛看着城外,第四张画纸小婢女已经工工整整的铺好。
宁十使出了全力奔跑,右手拽着林竖横的腰,因为根本没有时间背起来,身后的士卒已经越来越近了,若不是风雪遮挡了战马的视线,宁十早就被追上了。
“你是谁?”
“为什么要救我?”
“我自己能走,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林竖横顶着风雪大声的呼喊。
再怎么说他也是地火风雷阁的大师兄,让别人这么拽着跑,不雅观,有失风度。
宁十瞥了瞥嘴,没说话,但是表情已经诠释了他的意思:“你能走个屁,放你下来就是让你送死,别吹牛,老实点别动。”
林竖横看着宁十嘲弄的眼神,很是
尴尬,可自己现在的身子确实很乏力,都没办法挣脱宁十的控制。
脸颊有些红。
难道自己害羞了?
真是丢人啊!
风雪中有些睁不开眼,林竖横只能努力去看清楚宁十的样子,到底是怎样一个少年,这么大胆!
眼睛被吹得生疼,好想流泪,可还是没看清,心里想着:“算了,看不清就看不清吧。”
嗖!
一支箭矢擦着耳朵飞驰而过。
鹄国铁骑已经追到了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
林竖横又开始试着指挥:“喂,往左边跑,那边地势更平缓一些,听我的,我对这边熟。”
片刻之后:“喂,你怎么不听劝呢,这边不对,会被追上的。”
两个呼吸之后:“这山坡太陡了,爬起来太累,咱俩会被当成活靶子的。”
林竖横唠叨了半天,宁十半句话都没有回复。
可林竖横也有一股子锲而不舍的精神,你越不搭理我,我越来劲。
终于。
宁十恶狠狠瞪了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林竖横一眼:“好好待着,别乱晃,叽叽喳喳的有完没完,废话真多!”
看到林竖横还想说话。
宁十直接就作势要将他丢出去:“再说一句,就把你扔回去,自生自灭。”
“我……”
嗖!
“疼!”
又是一只箭矢射过来,这次射中了,直直的射在林竖横的屁股上,疼的他直想流泪。
“躲着点啊,有箭!”林竖横倒吸一口凉气。
“又没射到我,躲什么?”宁十故意说道。
“可射到我了。”林竖横没好气的说道。
“射两箭又不会死人,忍忍,我可没精力去躲身后的箭。”宁十跑的路线笔直,已经开始攀爬山坡。
身后的箭矢开始明显增多。
这一队追击而来的鹄国骑兵可是领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要夺回来鸿鹄飞鸟旗。
几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就拔了旗。
是可忍孰不可忍,绝对是不能够接受的耻辱,必须立即找回面子,参与拔旗的,负责接应的,必须全部碎尸万段,吊在幽州城的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