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竖横事儿少,但脸皮儿比宁十都薄,耷拉着脑袋使劲瞪陈余生:“放屁,我现在可是阁主,你见过谁家的宗主吆喝着卖馄饨?以后我还要不要脸去其它宗门登门拜访了?”
陈余生哼哼一乐:“一宗一个人,也算宗门?你可别逗我了!”
话刚说完,屁股就被宁十踹了一脚,剑门可也只有一个人。
夏平凡不用说,这小道士在禅山道观时,被老乡们夸了两句就能脸红,还不如林竖横呢。
春夜跟鹿严到是无所谓。
可这两位试着喊了两声,根本不是那个味道,一个没啥感情,一个像是鹌鹑在叫。
宁十叹了口气:“总要想些办法吧,我们要生存下去,要站稳脚跟,得先填饱肚子,先要有银子啊。”
经历过北境战乱的历练,宁十深刻明白了活着的不易,越不易越要努力。当然,他是个剑修,他的追求不是富甲天下,所以即便是卖馄饨,他都不忘修行。他擀的面皮儿要四四方方,精准的一寸八分长,他剁的肉馅要匀匀称称,肉碎的要恰到好处。
可再精致,也不能给他带来客人,因为人们对几个少年更多的是好奇,哪有这么小的孩子就出来自己卖馄饨的?
能好吃吗?
陈余生尿遁跑走了半炷香的时间。
弥漫神都的冬雾开始逐渐散去,朝阳穿透浓雾遍洒尘寰,浮尘如一枚枚狭小的‘飞蛾’,‘飞蛾’中一个小胖子忽然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一边跑,浑身的赘肉一边哆嗦。
叶青鸟满脸嫌弃:“掉茅房里了?如果不想干活就说话,把你午饭的份额让出来,大家兴许能多吃点。反正银子只有那么多,不挣钱很快就得饿着。”
陈余生喘了半响,才兴奋的说道:“我知道怎么吸引人了。”
叶青鸟:“就你?”
陈余生一拍胸脯:“就是我,你不懂,跟你说也没用。宁十,昨天林竖横给你的碎银子呢,我用用。”
别说叶青鸟不信,宁十也不信,手上擀面皮儿的动作不停:“干嘛?”
叶青鸟冷哼一声:“肯定是偷偷去买吃的,早晚被撑死
,瞧瞧那一身的肥肉,就这样以后还想娶媳妇儿?”
陈余生一副苦瓜脸:“姑奶奶,您能不给我添堵吗?我真有办法,你就信我一回吧!”
宁十转过头看了看其它人。
春夜耸耸肩:“我无所谓,反正就是从今天挨饿,还是从明天挨饿的区别。”
林竖横:“反正我不会吆喝。”
鹿严跟夏平凡没说话,也真没什么话好说。
“接着。”
“如果乱花钱,我就从你屁股上切下来一两肉。”宁十恶狠狠的说。
“做成人肉馄饨!”叶青鸟时刻不忘损陈余生。
接过钱。
陈余生转身就跑,跑的比兔子都快。
“生鱼片不会拿着钱跑了吧?”叶青鸟猜测道。
“为了不到一两银子?他傻?”宁十摇摇头。
陈余生自然不傻,除了有个怪病之外,他聪明着呢,否则当年也不会被蜀山破格收纳。
陈余生跟宁十要钱,是去买符纸、朱砂跟毛笔了。
腊月过完就是春节,这街坊间已经能看到有卖福字儿春联的了,陈余生是蜀山弟子,咒法放一边不说,辟邪驱虫的符文还是能写的,而且别看陈余生是个胖子,那一手字可是漂亮的紧。
神都洛阳自然是什么都有的卖,不消片刻,陈余生就跑了回来,一手夹着一摞符纸,一手举着朱砂罐与一根细长的毛笔。
根本没有搭理叶青鸟困惑的眼神,陈余生站到吃饭的桌子旁,卷起袖子,挥手就写了一张辟邪的符文。
很工整。
很漂亮。
纸不算是好纸,可这符文添上去,怎么看怎么顺眼。
陈余生有意炫耀:“怎么样?我就问问你们,见过这么正统漂亮的符文吗?而且这里面我可是注入了符力,货真价实的辟邪。”
陈余生很兴奋,其他人却很疑惑,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你准备做啥?符文再漂亮也不能给大家招来顾客吧。”
“笨啊!”
“马上就要春节了,家家户户肯定都需要些符文
的,买符文不得货比三家,走过来不就是人气儿啊。”
“买了符文,坐下来吃碗混沌,多惬意。”陈余生很笃定的说道
这话刚说完,就有个老太太从旁边走过,冷不丁瞧见陈余生的符文:“小伙子,这么漂亮的符文,从哪儿买的啊?”
陈余生转过头咧开嘴就笑:“阿婆,这是我写的,货真价实的符文,其它家我都问过了,一张要十文钱,我只收您五文。”
阿婆听完就是喜笑颜开,拿出五文钱就买走了陈余生的符,那模样似乎生怕反悔一般。
开张了。
这一开也算是提醒了众人。
很快。
大家就开始各显神通。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支签测吉凶祸福,一文钱一支签。”夏平凡的师父在禅山的主要收入就是给人算命,小道士耳濡目染自然懂得,再说,这测命本身就是禅山道观的传承。
一文钱一支签,又是个小道士,好多人都是寻个稀奇。
说来也怪,这夏平凡的签,出奇的准,婚丧嫁娶没法子现场验证,可丢个东西什么的,这夏平凡的挂相竟然八九不离十。
夏平凡测命很生疏。
但很兴奋。
陈余生都能赚钱,他肯定也能,谁都没想到,最先开张的竟会是陈余生,一个看上去就像打酱油的胖墩儿。
兴许是受了刺激,一直都很少多嘴的夏平凡竟然也朝宁十要了几个铜板,又求陈余生给写了‘挂测’两个字。
这人啊,就是喜欢凑热闹。
很快,大家就听说在永欢坊的最里面有个小道士挂签很准,有个小胖墩儿写的符文賊漂亮。
“小伙子,给大娘来碗馄饨,我等会儿让小师父给算上一卦。”一个早起买菜的大婶儿笑呵呵的说道。
“您吃什么馅儿的?”宁十问。
“都行,你看着做吧,管饱就成。”这大婶儿心思就不在吃饭上面。
叶青鸟一边端碗一边嘀咕,看表情就知道很生气,不是气自己,是气陈余生,这气来的很没有道理,但她就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