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的神色可不像杜云生那么轻松,这才第一天,援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达武威城,甘自立一去不复返,这些事都有可能成为压垮宫内守军心神的最后一根稻草。身为主将,他轻松不起来。
即使在开战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要他把这几万人就这么丢给叛军,他还是有些做不到。特别是一些士兵看他的目光充满了崇拜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做的事十分邪恶。
杜云生见陈华谈性不高,开始埋头对付桌上的菜肴,自己吃完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也没有继续跟陈华说话。现在的情况十分危险,他不想去打扰陈华的思路。毕竟杜云生也十分清楚,自己只是一个不懂得军事的北凉王而已。
自始至终陈华都没有开口说话,最后还是杜云生一个人坐在一旁实在无聊,干脆直接离开了。
另外一边,身边跟着两个青蛟军的甘自立已经跟自己的部队会和到了一起,但是究竟是深夜发动进攻还是选择明天一早再去袭扰,甘自立跟两个青蛟军有了分歧。
这两个青蛟军也都是跟在陈华身边的老人,自然十分担心陈华的安危,他们觉得应该马上发动攻击。因为正好在晚上,袭扰一番马上撤退还是来得及的。
可甘自立有不同的意见,武威城毕竟是城里,骑兵的速度施展不开,而步卒又很容易被人给追上。酒泉军的人对武威城内的环境又不是很熟悉,根本就无法发起有效的攻击。
他觉得应该明天一大早袭扰,跟那些躲在暗处的青蛟军一样,躲进民房之中,这样一来,就算叛军想要搜寻他们的存在,都会变得十分困难。
这样一来就能够减少自己的损失,也能给敌人造成更大的麻烦,站在一个将领的角度,甘自立这么考虑似乎没错。可他忽略了两个青蛟军的感受,自己老大还在皇宫里面被人围着,他们怎么可能会管你酒泉军到底是不是会死伤惨重。
在他们看来,能够放掉甘自立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和信任,如果甘自立不愿意马上发动进攻,他们两个不介意杀掉甘自立。
僵持了一阵之后,还是甘自立说服了两个青蛟军:“二位对本将有杀意,本将可以理解,不是本将不愿连夜去营救陈将军,而是这样做对咱们现在的处境没有半点好处。陈将军如果站在本将的角度,也绝对会选择跟本将一样的决定。
叛军有七万人,我们的人加起来撑死了也不过三万人而已,用三万人去对付七万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如果按照本将的搞法,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要是按照您二位的搞法,可能咱们最后会全军覆没。
我的话说完了,你们两个到底是杀了我之后回到皇宫内跟陈将军同生共死,还是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们自己决定。”
甘自立的命只有老大能要,他们两个不过是小卒子而已,哪怕在漠北的地位比其他边军要高很多,可也只是小卒子。他们不会自己去做决定,更不会代替陈华做决定。
所以一番权衡,两人还是很无奈的答应了甘自立的提议。
漫长的一夜在煎熬中度过,第二天天蒙蒙亮甘自立就起床把所有人都叫了起来。叛军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又没有领兵大将,故而城门口他们根本就没有放多少人,只是象征性的放了几十个人守着而已。
就这几十个人,根本就不够酒泉军杀的。
如果论单体战斗力来说的话,酒泉军是北凉剩下的三个城里战斗力最高的,而且他们的团结力也比较强。宋智只是人多而已,他的张掖军真的打起来根本不堪一击。这也是为什么宋智会选择跟甘自立合兵一处,而且愿意听从甘自立的调遣的原因。
几十个人没多久就被甘自立的人给控制了,他们没有痛下杀手,毕竟都是北凉的士卒,这些士兵也是迫于无奈而已。
将这些人捆起来之后大军分成三队开始朝皇宫逼近,而那些叛军都不知道后面有人来了。
为了避免跟叛军混淆到一起,甘自立麾下的人马都在脖子上帮了一条白色的布条,当他们经过街道的时候,谢绝在民房内看到这一幕,正要下令射击,猛然看到了甘自立身边的两人。
所有举起来的弓弩全部放下,他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甘自立身边会有两个青蛟军的兄弟。他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只知道甘自立的人已经离开,他们突然回来,按理来说应该不是继续加入战斗才对。
正在谢绝感到狐疑的时候,甘自立已经带着人冲到了有效射程之内,他们直接举起弓弩对准那些叛军就是一通乱射。不消片刻,那边的士兵就倒下了一大片。当这些士兵反应过来想要追击的时候,甘自立已经带着人撤了。
另外一边的人也是如此,一下就把那些叛军进攻的步伐给打乱了。
昨天就被袭扰了一天,今天明显人数有所增加,叛军的首领感到十分头痛,只好让人用盾牌在身后构筑出一道防线。
到下午的时候,城门已经被砸烂,而那些沙袋也被搬开了不少,至少现在来看,他们已经能够通过沙袋中间的缝隙看到皇宫里面的情况。
一个士兵正趴在沙袋上透过缝隙观察里面的情况,突然,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在他眼前越来越大,噗嗤一声,一根长枪插进了这个士兵的眼窝。他甚至连惨嚎都来不及发出,就没了声息。
其他趴在沙袋上面观察里面情况的叛军连忙离开,心有戚戚的看着沙袋,仿佛在看一个洪水猛兽一般。
陈华站在楼梯的最高处,看着那边隐约已经开始的战斗,面色变得十分凝重。他突然之间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让援兵放慢速度,却让自己和青蛟军的兄弟置于险地,这似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看向了远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