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武兴六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帝召凉王深夜入宫,及至子时,凉王得子,楚王府夜乱。——齐史《太祖本纪》
已经到了子时,东暖阁内却灯火通明,司礼监掌印太监徐有谋垂首低头站在东暖阁门口,所有皇宫内卫全部离开十丈距离,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有人拔刀相向。
內宫嫔妃一律不得靠近,宫娥太监更是全部休息,这里伺候的不需要任何人,有徐有谋就够了。
当然,里面还有一个在伺候几位主子爷的倒霉家伙,这个倒霉家伙就是陈华。
没法子,谁让在座的人里面,就他的年纪最小呢!
内里有皇帝李神通、神医范无咎、内阁首辅元好问、内阁次辅张庭轩、兵部尚书邹盖之。
陈华给他们倒了茶之后就找了个角落学坐在椅子上的师父范无咎那般闭目养神,深夜被召见,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李神通一边喝着杯中茶水一边观察几人的神色,大家都有些疑惑,不太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只有元好问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嘴角勾着。
过了一会,李神通道:“你们怎么看北狄来使?”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急着发表意见。
老狐狸元好问直接就把陈华给卖了:“服章最是清楚北狄人,还是他来先说说吧!”
李神通顺着他的话道:“行,服章,你来说说,怎么看这次北狄来使。”
陈华一个脑袋两个大,本来以为躲到角落里就能躲过一劫,可是没想到还是让人给揪了出来。他苦着脸挪动步子,走一步停一下,好不容易才走到中间,给李神通行了个礼道:“陛下,臣天资愚钝,虽然跟北狄人打过交道,但是并不知道他们这次来使究竟是何用意。北狄人向来奸诈,请陛下小心为上。”
元好问露出微笑,就连张庭轩也露出了微笑。
这笑容被陈华看在眼里,总觉得不是那么好。
李神通顾左右而言他:“听说之前在那个被你命名为鹦鹉洲的绿洲上跟北狄人一场艰苦的鏖战你折损了不少人?
斩获两万敌酋首级,这样的战功已经数年不曾有了,还是当年冉寄奴在的时候,有过这样的战绩,你该自豪,而不是伤心。
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所有进入行伍之中的人都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死在战场上,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条路。
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后悔也没用。
慈不掌兵,四个字你给朕牢牢的记在脑海里。还有,那个什么鹦鹉洲,不应该是由朕来命名的么?”
听到这里,陈华的冷汗就冒出来了,心说老皇帝你可别拿这事找我麻烦,当时别说消息了,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我哪来得及让你来命名。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里说说,要搁在以前,他肯定已经说出来了。
紧接着李神通话锋一转:“不过鹦鹉洲这个名字朕倒是挺喜欢的,念在当时情况特殊的份上,朕这次就不找你麻烦了。
你小子别打马虎眼,老老实实的说说,究竟怎么看待北狄人来使者请求结盟一事。”
陈华左右看看,就连师父都没有站出来帮自己说话的意思,便道:“既然陛下想听,那臣就说了。”
“说,哪来那么多废话。”范无咎在角落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陈华缩了缩脖子分析道:“我留在北狄的密探很久没来消息了,就算是之后北狄人战败,那个密探也没有送任何消息回来。
臣现在怀疑那个密探不是叛变了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北狄那边的情况臣暂时不是很清楚。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北狄人现在腹背受敌,他们这次入京,就算结盟不成,估计也能修复一些关系,让我大齐不至于在北狄人跟大月氏人作战的时候出手。
北狄人跟我们交手这么多年,对我大齐的实力十分清楚,所以他们派出了一个右贤王和一个大巫师,就差赫连勃勃没跑过来了。
所以臣以为,这次北狄人求援很有可能是真,但不得不提防他们耍小聪明。”
在赫连舒舒面前,他总说赫连舒舒他们在玩阴谋诡计,但是在李神通面前,他不得不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再怎么说,在场的都不是外人,都是自己人。
说完之后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李神通一眼,见李神通脸上看不出息怒,又快速把脑袋埋下,不再出声。
良久,李神通玩味的笑了笑,对元好问道:“元相怎么看?”
元好问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措辞道:“臣以为这些北狄人之所以会来我大齐请求结盟,十有八九是真的被大月氏打得喘不过气来了。
众所周知,北狄人是一些松散的部落组合而成,赫连勃勃虽然名义上是北狄的大单于,但是某些大部落是不会完全听他的话的。
各部落之间存在不小的矛盾,即便是大月氏人现在来袭,北狄人同仇敌忾,也很难阻止其有效的反抗。
北狄人善攻而不善守,而且北狄的尽头是沙漠,也就是说北狄人没有那么兵力去沙漠上跟大月氏人鏖战。
所以臣以为结盟之事可行,但是要看如何个结盟法。”
李神通露出笑容,看向张庭轩:“张相以为呢?”
张庭轩皱着眉头说出了不同意见:“臣以为这些北狄人来者不善,北狄全民皆兵,不少人都是战士,就算是没有车轮高的小孩子,也能够骑马作战。
如果北狄人真的扛不住了,为什么会有接近五万的北狄人进攻沙漠?又为什么会被陈将军他们杀了两万?
所以臣以为,这些北狄人绝对是不怀好意,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大齐的儿郎去北狄草原上送死。”
这话说得有些严重,因为一旦李神通答应结盟,那就意味着李神通也是让大齐的儿郎们跑到北狄大草原上去送死。
不等李神通询问,邹盖之笑了笑道:“张相所言有理,元相所言也有理,臣倒是有个还不是很成熟的办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