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也不再闭眼,仰躺在床上,在浓烈的暗黑里,盯着客栈的房顶,眸底仿佛也染上了暗色,神色莫名。不知,到底想到了什么,亦或是,什么都没想。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那人没有回来。
倾城依旧是半个时辰前的姿态,连呼吸的频率都没变。
一个时辰过去了,那人没有回来。
倾城依旧不动,像是盯着房顶,又或,盯得是一片虚无。
不觉东方已经泛出微亮,她终于闭上了眼睛,心中暗叹,罢了,萍水相逢,她也只是突然想帮一个人,甚至自己都不知这么做的理由,那人没有回来,可能是找到藏身的地方吧?
她猛然睁开眼睛,眼底满是惊怒,她这是怎么了?对于一个不知来历、不知背景的人,她竟然失去了最基本的戒心。
不由得出了一头冷汗,这两天经历的事太多,居然令她对一个受伤的人如此放心。若是出了岔子,那她……
正在这时,有脚步声渐近,很快停在了倾城的房门口,这时房门还是开着的,这人却没有立即进来,而是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最终抬脚进去。
“既然不想,为何回来?”
他惊愕的发现,那个不久前慌忙帮他找伤药、为他担心的女子正站在房间中央,脸上笼罩了一层寒霜。
他默然,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
倾城却不放过他,厉声道:“我知道你有能力从那个人手下逃脱,否则我早就不会见到你,但是,你为何回来?又为何现在回来?”原先既不打算回来,直接走了便是,突然回来,倾城是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原因的。
甚至,倾城想,如果是威胁,还是早点解决的好。当然,还要看这个伤势颇重的男人会让自己做出怎样的判断。
这才是真正的倾城公主,可以心存善念,救一个陌生人,也可以为了自己,解决可能会有的危险。并且,经过战火的洗礼,她对杀人,已经没有了障碍。
那男子斜靠在墙上,缓缓平复自己的呼吸,其实决定回来之前,他已经抢到一匹马,向西奔驰了很远,可他的脑中一直回响着一句话,“你若信我,半个时辰后回来。”
所以他就勒马调头,回到了这个客栈,这个女子身边。
他思考了一下,看着倾城,用很平常的男低音缓缓地说:“其实我没打算回来的,毕竟离开才是最安全的,可是我忘不掉那句话。”
说到这里他话语微顿,颇有些无奈的意味:“你说,我若信你,半个时辰后回来,我就赌了一把,回到了这里。”
倾城点点头,这番说辞倒也合理,可回过神的的倾城总觉得有种微妙的不安。
晃晃有些昏沉的头,可能是太虚弱了吧,自己还是先休息吧。至于这个人,哼,还威胁不到她。
“你自己先收拾一下吧,有事回头再说。”倾城随意地躺会床上,和衣而睡。
男人神色莫名的看了她许久。
倾城在苏然醒来时也醒了,交代了今日急需做的事和注意事项,也简要说了下那个男人的事,很快又陷入了沉眠状态。
苏然让小二准备两份早餐,又吩咐要了隔壁的房间。当男人要去隔壁休息时,苏然忍不住问:“不知大侠怎么称呼?”
那人身体一僵,大侠???
不过,她终于想起问我的名字了吗?
他停下脚步,答道:“我叫无风,我不是大侠。”
无风啊,很大侠的名字啊啊啊。苏然忍不住又有了脑补的倾向,慌忙把自己从各种不靠谱臆想中拉出来:“哦,你可以称呼我为苏——流苏。”哈,差一点忘了,自己现在不能用真名。
无风神情有些莫测:“苏流苏?”
“呃,不是,我叫流苏,不过大家都喜欢喊我苏苏,呵呵。”苏苏,苏然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苏苏?!还百里屠苏呢我!果然。没有家族的压力后,自己整个人都退化到父亲还在的时候了,连智商都下降了。
家族?不知道苏菲怎么样了,她那么狠厉,应该能保护好自己。
苏菲,我们做了一世姐妹,能做的该做的我都帮你做了,以后如何,我看不到了,也与我无关了。
再回过神,无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早饭过后,苏然便离开了客栈,开始在镇子里乱逛。这个镇子名叫五里镇,据说这样命名是因为这里距洛都近,当然来源已不可考,不过距离洛都确实挺近,看镇子的繁华程度就明白了,至于是不是五里,洛都的范围太广,还真是不好计算。
苏然的目的是找到一个不太大也不太小的当铺,她要把那颗夜明珠当了,当铺太小了吃不下,太大了怕惹是非。
当她晃悠了大半个时辰后,在一间当铺前停了下来。当铺十分符合来之前倾城的要求,不太大也不太小。
苏然将夜明珠递过去时,掌柜的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拿着夜明珠翻来覆去的看,许久才舍得放下,满怀歉意和遗憾的说:“这是一颗夜明珠不假,但是只有核桃大小,并且其中含有杂质,所以不值什么钱。”
抬头打量了苏然几眼,白纱覆面,看不清真容,不过从那双水润的眸子来看,应该是个美人儿,可惜,身上穿的衣服却是最普通的布料和样式。
“这样吧,看你是个小姑娘,来当东西应该是走投无路了,就多给你算一些,若是死当的话,我给你三百两白银。你看行不行?”
所以,坑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小姑娘,他一点也不担心被报复。
那边掌柜的打着如意算盘,这边苏然气的牙都痒痒了,三百两白银,还是不能赎回的死当,她这个现代人都知道这是要被人坑的节奏。
苏然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小火苗,笑道:“掌柜的,你是明白人,知道这颗夜明珠的价值,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三百两白银就把它死当了吧?”
只见那掌柜的装模作样的闭眼苦思了一会儿,看起来十分不情愿的说:“好吧,明人不说暗话,我再加五十两,不能再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