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待在酒店,所以只能孤身一人走在异国他乡的街头。
一个个商场逛过去,在人潮人海中,我借拥挤来忽略孤单。可是圣诞节商店关门很早,只有它们的橱窗仍然用亮闪闪的圣诞树告诉你:这一天不该一个人过。
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大家应该都回到家中,围着壁炉和圣诞树吃晚餐了。偶尔有几个行人,也都是步履匆匆,只有我一步又一步地慢慢走着。
天空飘起雪花,她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在雪中慢慢地走向住宿的酒店。突然,手机响了。我有些奇怪,这个手机号是到美国后,经纪人为了她们工作方便而办的,主要是工作用途,可今天显然不会有人工作。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难道Peter他们有什么事?
“Hello?”
“圣诞节快乐!”
是柴琛!我惊喜地叫起来:“你也快乐!”看了眼表,现在是夜里十点半,坐飞机也在半道上,“你在哪?”
他笑着没回答,问白小瑚:“想要什么圣诞礼物?”
她说:“你的电话就够了。”
“太没挑战性!我很有诚意地在问你,你能不能也给点儿诚意?”
她笑,“那你做不到,可不要怪我。”
“我只想听你内心深处最想要的东西。”
“我想见你。”其实她更想他拿着九十九朵玫瑰花加酒心巧克力出现在她面前。她边说边想着还幸福地比画着,俗气是俗气,可我就喜欢!别看这种东西老土,可实践证明,如果有男人愿意这么做,女孩子永远会被感动。经过的行人朝她微笑,然而幻想毕竟是幻想。
他闷着乐。
他笑着说:“好!”
她也笑,“别逗我玩啊!”
他轻声说:“抬起头,看向你住的酒店。”
白小瑚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站在酒店前,怀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距离还远,天色已昏暗,又下着雪,看不清他的脸,可那火红的玫瑰如在雪里燃烧着。
白小瑚呆呆地站着,如置身梦境,手机里传来声音:“小瑚?”
白小瑚发出梦游般的声音:“是你吗?”
他温柔地说:“是我!”
白小瑚啊的一声尖叫,扔掉手机,就向酒店跑去。掉在雪地里的手机还传出“慢点儿”的声音,她已经冲了出去,幸亏大街上的车很少。
她如林间的小鹿,连奔带跳,飞跃过一切障碍,奔向她的幸福,他也向我疾步走来。
白小瑚投向了他的怀抱,他扔掉玫瑰花,接住了白小瑚,白小瑚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只能用紧紧的拥抱证明他不会消失。
良久,白小瑚仍紧紧地抱着他,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不肯放开。他贴着我的耳朵问:“你还要不要玫瑰花?”
白小瑚笑了,不好意思地放开他。他从地上捡起玫瑰花,递给我。她抱在怀里,心花怒放的幸福。他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小盒巧克力,白小瑚撒娇地说:“我双手没空,吃不到。”
白小瑚打开盒子,拿起一颗放到我嘴里。我眯着眼睛,一口吞掉,香甜得我几乎要化掉。
他看到我猫一样的表情,笑起来,“我们先把东西放到你房间里,然后去吃美国的年夜饭。白小瑚在TopoftheTower订了位子,那里可以俯瞰曼哈顿最繁华的夜景。”
白小瑚只知道点头。
不管是进酒店,还是上计程车,我一直牵着他的手。坐到计程车里后,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的是玫瑰花和巧克力?”
他笑着说:“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我?什么时候?”
“你新的手机铃声。”
啊!张韶涵的《喜欢你没道理》——“一颗真心加九十九朵玫瑰,等于满分的恋爱心动感觉。感动像综合巧克力般多变,但怎么选择,都是快乐滋味。”我出国前和他一起吃饭时放过手机铃声给他听。
柴琛微笑着说:“我刚才在电话里不是笑你俗气,而是笑你真的比较简单。”
白小瑚假装生气地皱眉头,刻意刁难地问:“如果我要的不是玫瑰花和巧克力呢?”
他说:“那你要晚一点儿才能见到我,我得再去准备。”
白小瑚靠在他肩头,幸福地笑着。
到了饭店,侍者居然还记得他,熟络地带着他到靠窗的座位。他们的座位可以俯瞰曼哈顿的中街,脚下是红尘灯火,身旁是……白小瑚所爱的人,她不敢再怀疑!此处真是人间天堂。
因为爱,所以她绚烂绽放;因为被人宠爱,所以自觉无比矜贵;因为满是希望,所以走路的脚步充满力量;因为心内温柔,所以善待每一个人;因为是他爱的女人,所以我绝不做任何让他有失颜面的事;因为爱他,所以更爱这个世界。
这世上,没有任何美丽可以所向披靡,即使埃及艳后的绝代姿容可以倾倒罗马军队,却不能让屋大维动容,但真诚的笑容和发自内心的快乐却具有所向披靡的魔法。同来的客户中最难相处的一位女局长渐渐地和我有说有笑。到后来,MG的几个大老板都知道从中国北京来了一个特爱笑的黑头发女孩儿。
白小瑚问:“你经常来这里吃饭?”
“嗯,这里很安静。曼哈顿是个很喧嚣、拥挤的城市,唯有坐到高处,才会觉得自己暂时脱离在外。”
侍者安静地走到我们身边,给我们斟好酒。他向我举杯,“平安夜快乐!”
白小瑚凝视着他说:“我非常快乐!”
在他的推荐下,我尝试了鳕鱼排,就着来自加拿大的冰酒,据说滋味曼妙,但是白小瑚没尝出来,我只觉得吃什么都是甜的。我一直笑,一直不停地笑。
柴琛被我逗得也笑了,他温柔地说:“你肯定是今天晚上整个餐厅里笑得最多的人。”
吃完饭,他们携手离去,出门时,一对男女正要进来,白小瑚忙让到一边,男子却停住了脚步,看着柴琛,“Alex?”
柴琛微笑地看向他,似乎没想起来他是谁,过了一会儿,他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男子看向我,“这是你的新女朋友?不给老朋友介绍一下吗?”
这个男子有漂亮如日本漫画中男生的年轻五官,两鬓却已微白,让人难辨他的真实年龄。他的衣着打扮含蓄低调,他的微笑也非常优雅和善,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觉得不喜欢他。
柴琛的神色恢复正常,淡淡地说:“Armanda。”
男子向白小瑚伸出手,白小瑚以为他要握手,也向他伸出了手,没想到他握住我的手,弯下腰,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我的名字是EingTakahashi,很荣幸认识你。”
白小瑚立即抽回手,背在后面,在衣服上使劲儿蹭着。他应该是一个很善于洞察人心的人,白小瑚只是一个小动作,他却立即就发现了,倒也没介意,只是有些吃惊,自嘲地笑起来。
根据他的姓氏,他应该是个日裔,不过中文说得非常好。他和柴琛又聊了几句后,揽着金发女伴的腰,走进餐厅。
白小瑚和柴琛走向电梯,他一直沉默着,和刚才判若两人。白小瑚不想去问为什么,只是紧握着他的手,他却没有如之前那样反握着白小瑚,白小瑚甚至能感觉到他有缩手的欲望。
出了饭店,柴琛想说什么,神色是异样的哀伤,白小瑚赶在他开口之前说:“今天是平安夜,你祝福过我要快乐。”
白小瑚握着他的手在轻微颤抖,他沉默了一会儿,微笑着说:“是的,今天是圣诞节。你还想做什么?”
看到他的笑容,白小瑚的紧张情绪稍微淡了一点儿,侧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我想去中央公园滑冰。很早以前,我看过一部电影,都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男子和女子平安夜在商场里一见钟情,然后他们去中央公园滑冰。雪花飘着,他们在冰面上起舞,我觉得好浪漫。呵呵,我见过你去A市的滑冰场溜冰,呵呵。”
其实,滑冰这件事,如果不是听会场里的女人说,她可能都不知道中央公园滑冰!
柴琛把白小瑚拉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我们现在就去。”
在中央公园的冰面上,他牵着白小瑚的手,一圈又一圈地滑着。雪花纷飞中,白小瑚觉得一切都像一场梦,美丽得太不真实。
滑累了的时候,他扶着白小瑚站在人群中央,我对他说:“我真希望自己穿着红舞鞋,可以一直滑一直滑,永远不要停下来。”
他让白小瑚双手扶着他的腰,带着我又滑了出去。白小瑚几乎不用使任何力气,只需随着他滑动的步伐飞翔。
他的速度渐渐加快,白小瑚感觉自己好似要随着雪花飞起来。如果可以,白小瑚多么希望他永远带着我飞翔。
白小瑚走进酒店,心里还在飞快地跳,她微微一笑,看着手机里柴琛照片,“谢谢你,像我这种人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去中央公园滑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