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王氏横眼扫去,林老头连忙闭上了嘴。
“家里还有个大肚子,我们做公婆的,得尽心啊!您说是不?”林王氏对里正说。
“咱都是上岁数的人了,有些事做得不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老人也有老人的难处。”
里正被动之以情了,直点头,表示理解。
林桃笑了:“喔?那你的意思呢?难不成,把你儿子一家,都接到我这院里来?”
“你这孩子!那是你弟弟不?老三肚里的孩子出来,还不得叫你一声大姑?”
林桃忙摆手打断。
“合着,你们就是想让我帮你们,养林闱一家是吧?自己都饿肚子了,还没个度的宠着你儿子?”
“桃子!”
“你!”
林家二老同时出声。
张家二老,抹着眼泪,也不知是哭是笑的呵呵个不停。
“天不早了!你们赶紧想清楚了,做决定。”
林老头正要发彪。
林王氏一把将他拉到身后。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就住这!就住这!”
“行吧!大海这间屋,先让给你们住着。”
林桃转向张大林张大海说:“赶紧的,帮你们阿爷阿奶,把家搬完。”
林王氏拉着林老头,在石桌旁坐下。
里正见着事解决了,嘱咐林桃几句,也就走了。
门口围着的人慢慢散去。
墙头上的刘氏,憋曲着啐了一口,离开了墙头。
余氏才把正事说给林桃听。
“娘!今儿咱家生意更差了。只卖了一半出去。”
说完,从背篓里,把剩下的半盆肉芽抬出来。
把半包铜板交给林桃。
“再这么下去,东西就卖不出去了。娘,县城里已经乱套了。咱是不是也囤些吃食?”
“囤?行啊!那只能委屈大胖,私塾的事,得往后放放了。”
余氏急了:“娘!咱大胖学出来,还不是为咱家挣光的?别人家再节约,也不会节约孩子上私塾的钱呀!以后大胖考得功名,还不是一家人跟着享受!”
林桃算是听说出来,余氏这话里,意有所指呀!
“你的意思,二妮学医的钱,就是该节约的?”
余氏偷摸着看了许氏几眼。
把老太太拉着走了几步,才小声开口。
“娘!”余氏拉着老太太,跟着撒娇的孩子似的,摇来摇去。
“二妮才六岁!大胖再有几天就九岁了!再不送去学,以后想学都跟不上!再说,我也没有不让二妮学医的意思。只是想,先让她停一段儿。”
“她一个女娃娃,将来是要嫁人的!我知道,娘是想着她学了些东西,将来礼金能多要些。那咱意思一下,不就行了?”
松开老太太的手,余氏笑得甜甜的又说。
“娘手里的钱,可以即囤了吃食,又供大胖念私塾。”
十多两呢!她到里正那打听了,升户籍花了五两!
那也剩下十好几两呀!哪能不够?就算不够,也可以让二妮先别学了。
林桃一声不吭,直盯着余氏。
余氏心跳疾快,被老太太盯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连忙解释道:“娘,是儿媳妇失礼了。这家是娘说了算,还轮不到我指手划脚。”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张家二老的东西本就不多,没多大会功夫,就搬完了。
许氏在灶棚做吃食。
林桃把没卖完的肉芽,端进去。
“把玉米粉和了,和着肉芽一起,做饼子。烤土豆,就别一人两个了,一人一个就行。”
吃的,又得节约了。
许氏点头。
灶台上烘的东西,也干了。
林桃都收了出来。
趁着火小,又挑了些木炭,离开灶棚。
林王氏丢下林老头,跑去灶棚帮忙。
把土豆丢进灶膛里。
问许氏:“孙媳妇呀!这肉芽是怎么做的呀?”
许氏恭恭敬敬的说:“这是肉蛆炸成的。”
“蛆……”
林王氏石化了。
是说那口大缸里,除了骨头什么都没有。
合着就是把骨头,摆着生蛆……
林桃冷笑,她倒要看看,原主这亲身的爹娘,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
挑了个墙角,做起手头的事来。
烘干的苦楝子,敲成粉。
香花的藤子和紫茎泽兰,也撵成细末。
那股子上头的味,虽不如新鲜的时候熏人,也使得林桃直摇头。
又把吴郎中给的干香叶,揉成细碎的粉末。
新鲜泥藤也摏成粘粘的一坨。
再把炭碎摏成粉,和香叶混合均匀。
加入适量的混合植物粉,利用泥藤的粘性,把混合物粘在一枝细细的小木枝上。
香叶的油脂,加上可燃烧的炭粉,能让它持续慢慢燃烧。
其中那些植物独有的味道,和苦楝果的毒性,就能随着燃烧时,起到作用。
借着做饭这会功夫,放到灶台上烘着。
石桌旁的林老头,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林桃,瞧得无比的仔细。
只是想不明白,林桃做的一根根拇指粗细的东西,到底是个啥。
晚间,一家人安静的吃完饭。
林王氏把碗一放,咳嗽几声。
“还好吧?”林老头问。
林王氏摇摇头:“没事!只是受了些凉。”
“丫头,你这可有棉被?你娘受了凉,没个盖的咋行。”
家里总共就三床棉被。
张家二老看向张大林又看向许氏。
许氏连忙道:“阿婆,一会我把我屋里的棉被,送您屋里去。”
“不行!两个妮子还小!受不得凉。”林桃说。
张大林正要开口,余氏抢先道:“我们小胖也不能受凉。”
“对对对,孩子们小!回头我把我们屋那床棉被,送你们屋去。我们还有床盖被,将就使着。”
林桃没有反驳,想着明儿寻了私塾,看看还有没有钱,再买床被子回来。
建了半天新屋,还是只能睡窝棚的张大海,气不过。
三两口吃完,把碗一放,就回窝棚去了。
累死累海好几天,合着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让他哭会……
林家二老已经都不记得,吃了多少天树叶。
没味的土豆吃在嘴里,香甜无比。
之前被肉蛆恶心到的林王氏,此刻已经被肉蛆的脆嫩肉香所征服。
最后还念念不舍的嘬着手指头。
余氏正收拾碗筷,林王氏又低泣起来。
时不时的,还得念叨两句。
“也不知道闱儿如何了。”
林桃看了眼林王氏,转身走开。
果然,林王氏的哭声当即就止住了。
林桃不屑呲鼻,哭给她看?呵呵!
收捡灶棚的余氏,忽然叫起来。
一家人又围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