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一刻钟的样子,行越就提着三包药上门。
张大海接了药,没让行越进门。
“三叔,二妮醒了吗?”行越问。
张大海摇头。
“我能看看她吗?”
砰的一声,张大海直接将门关了。
门外的男娃,面对紧闭的门板,站了半晌,这才转身离去。
许氏接过张大海手里的药,冲进灶棚。
“别煎!”
许氏不明所以的看着婆婆。
“药给我!大林把牛车套上,咱去趟县城。”
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脑筋多些的余氏,小声问道:“娘?您不会是觉着那小子有问题吧?”
“哪个小子?”张家老太太问。
“就今儿跟着吴郎中来的那个。”张家老爷子答了句。
余氏也插话道:“那小娃看起挺老实的呀。”
从东屋里端着水出来的张大山,没好气的道了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余氏面色难堪,不再插话。
只有许氏,楞在原地半晌,跟个木头似的。
张大林套好了车,林桃也从堂屋里,拿了钱出来。
离开前,交待道:“把门看好喽!谁也不准进来!甭管谁送的吃食,一律不准吃!”
张大林静静的赶车,拉着林桃往县城里赶。
牛车停在保宁堂门口。
林桃一进去,就把手里的药放在了柜台上。
“这是?”曲掌柜疑惑问。
“请您帮我看看药。”
曲宁是见过世面的,什么也没说,拆开几附药,细细查看许久。
之后又把药包了回去。
“安神之用,并无不是之处。家中有人受了惊吓?”
林桃点头,没多言。
曲掌柜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木盒递过来。
只看那盒子,林桃就没敢接。
那玩意,一看就精贵啊!
林桃道了谢要走。
曲宁追出来,硬是把盒子塞进她手里。
“不值什么钱,盒子就是唬人用的。”
任林桃推托再三,硬是没推掉。
最后也只能再三道谢后,离开了保宁堂。
“娘,回家吗?”张大林问。
“去米铺。”
“米铺?”闷葫芦张大林惊呼出来。
林桃不解的看着张大林。
咋她一提米铺,把张大林惊成这幅模样?
“米铺咋了?”
张大林面色尴尬,怕惹老太太不快,牵着牛车,往米铺方向走。
山刀子城不大,有钱些的都住在西城。
钱少的买卖都在东城。
而米铺、盐铺、布铺,就那到几家,都在划分东西城区的那条,最繁华的街上。
这种铺子,张大林长这么大,只路过看了几眼,进都没进去过。
听说,这些地方,都是有钱的大户人家,才买得起的。
他也不知道母亲,要去米铺干啥!
牛车停在米铺门口,那伙计就出来撵人。
“干啥呢?臭烘烘的牛车,还不赶紧拉走!”
林桃挑着眉跳下车。
直打量门前的伙计。
那伙计见牛车不动,直接上去对张大林比手划脚的。
“说你呢?耳朵不好使吗?”
“他耳朵好不好使,关你屁事!我看你那狗眼,是真瞎!”
伙计转头看说话的妇人。
本就不大的小眼睛,此刻眯成了一条线。
林桃冷笑:“杵这么近,都看不见客人,果然是个瞎的!”
林桃抬头看了看铺子的牌匾。
自言自语道:“好好一个铺子,干嘛请个瞎子做伙计啊?”
伙计强压下手里的怒火。
眸子不停来回的,打量着说话的妇人。
看穿着,跟个贱民似的。
可这说话的气势,与杨家的买办夫人相较,只高不低啊!
山刀子城,就他们这一家米铺。
城里哪个大户人家,他没去送过米?
那些买办婆子,他也都识得。可没见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呀!
规规矩矩上前,拱手行了个礼。
“不知夫人,想买些什么?”
林桃视他如无物,进米铺里逛了起来。
“进米铺当然买米了,我想买别的,你这有吗?”
意思说他明知故问。
伙计脸色更难堪了几分。
见林桃摸着台上的米,冷不丁回了句。
“这可是刚到的新米,粒粒饱满。您若是不买,就别老拿手摸。这米啊!很容易吸了不该吸的味儿!”
听着明里暗里,说她把一身穷酸气味,沾给米了。
林桃冷笑。
“难怪我觉着,这米上,有股子狗的味儿!合着,是跟狗在一个屋呆久了,把那一身的S臭味,染在了米上。”
“你!老太婆,你要买就买,不买别在这乱摸!瞧你一身的穷酸样,吃得起米嘛!”
说着,手就往林桃手背上拍过来。
林桃反手一把,扣住伙计的手腕。
沉声道:“你不仅狗眼看人低,还手贱!”
手上力道一加,那伙计就‘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
整个身子,随着林桃手上的力道,蹲在地上,腰都直不起来。
也就是因着蹲下去了,伙计这才瞅着林桃腰上坠着的等级腰牌。
六等民在山刀子城,不算是最上等的。
却也算得上是中等。
“夫人莫怪,这小子就是眼神不好。”
后堂里冲出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嘴上说着莫怪,直接从林桃手里,把伙计的手腕,夺了过去。
那伙计握着生疼的手腕,瞧了眼自家掌柜的,乖乖把嘴闭上了。
林桃也没想树敌,选好了米,要了两斗。
米铺的斗,和东城区市场用的斗,可不太一样。
米铺的斗,是米店装米用的大竹框,一斗就是一框。
林桃刚才估算了一下,那框子,约摸也就能装十五斤软点的样子。
伙计看好戏似的冷笑两声。
“两斗白玉清米,五两银子!”
林桃拿手往怀里摸。
今儿来县城里,一是想验验吴郎中的药,有没有被人做手脚。
二嘛,就是想买点白米回去,米汤是久不食者,最好的开胃食儿。
再者,总吃稗子粉烙的饼和糊,林桃也吃烦了。
买些白米回去,换换口味。
两个娃正长身体的时候,也能吃得好些。
伙计看人摸了半天,没摸出半个子来,扶着米台子,呵呵笑了起来。
“怎么?没带钱是吗?”
林桃手从怀里拿出来,一把的碎银子,十好几个呢!
丢了五个到柜台上,随着银子落下的,咚咚咚的响声。
那伙计的脸,是越发的红了。
到最后,竟成了猪肝色。
掌柜的收了钱,一脚踢在伙计的屁股上。
“看啥看!还把米搬到夫人的车上去!”
刚把一框米搬上车,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秦掌柜!你欠我家老爷的钱,啥时候,能还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