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的防御最为严密，任谁从半空中跳下去，也会瞬间被戈矛戳成刺猬，所以李玄霸等人选择跳上防守薄弱的城墙，然后从城楼的两侧，朝着沈法兴杀过去。

“真是找死！”城墙上的混乱，令沈法兴脸色大变，他冷哼一声，从随从手中接过一张弓，朝着李玄霸射出冷箭。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瞅准时机，暗施冷箭，意图将李玄霸和秦琼等人射杀。

“公子，小心。”梁啸大喝一声，李玄霸举起铁锤，挡在身前，箭头与铁锤相撞，擦出一阵火花，弹落到地上。

战场之上，只讲生死，没有人会在意是不是偷袭，只要能够击退朝廷的大军，沈法兴愿意用任何方法。那种正大光明的交战，只能存在于说书人的口中。

秦琼和罗士信是从另一座攻城塔登上的城墙，在他们和李玄霸之间，隔着五十多步，他们担心李玄霸的安危，拼命朝着他的方向杀过去，眼见李玄霸差点中箭，心中更是焦虑，手上的动作也更加快了起来。

城墙上的尸体越来越多，破损的盔甲，断裂的兵器，只剩下一层皮与身体相连的头颅，被鲜血染红的厚袄，这是战场，战场也就是这样。

杀人其实比杀猪还要容易，因为人的身体更加脆弱。

从城楼上和晋陵城里射出的冷箭越来越多，罗士信只顾着厮杀，他的长枪刺穿了一名守军的身体，却发现一支冷箭朝着自己而来，但他已然无法用长枪格挡开。

秦琼也看到了那支箭，所以他用手中的马槊将它挡了下来，另一支冷箭却射穿了他的左臂。罗士信大怒，拔出长枪，一脚将尸体踢飞。

“我没事。”秦琼留了一句话，也不理会手臂上的箭支，继续奋勇杀敌。

登上城墙的朝廷将士越来越多，伤亡也越来越大，普通的士兵没有李玄霸等人的武力，身上的盔甲也相对的简单些。李玄霸心里很着急，在城墙上厮杀对于他们来说很不利，因为晋陵城里有数万贼军，而城外的朝廷将士仅有两万余人。

过了小半个时辰，秦琼和罗士信终于杀到李玄霸身边，除了李玄霸和罗士信，其他人皆有些累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朝廷的将士疲惫，守军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李玄霸手持双锤，宛如杀神般将自己的同袍击杀，令他们渐渐露出怯意，更让他们胆寒的是，李玄霸看上去没有丝毫疲倦。

“杀李玄霸者，赏金千两！”沈法兴感觉到背部发凉，他不相信李玄霸可以凭一人之力扭转乾坤，却又不得不承认，李玄霸实在太过恐怖，于是传令道。

千金是什么概念？有多少将士一辈子没见过黄金？

“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守军士气大振，看着恐怖的李玄霸不再畏惧，悍不畏死的围了上来。

“才她娘的千金？本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李玄霸怒道：“取沈法兴首级者，赏一枚白钱！”

朝廷的将士们怔了正，很快明白李玄霸的羞辱之意，顿时大笑起来，士气更盛。

沈法兴的悬赏，没能让李玄霸丧命，反而越来越多的人死在李玄霸的双锤下，千金再多，也要有命花不是？再看混身是血的李玄霸和罗士信，他们哪还敢上前半步，相互拥挤着朝后退去，士气荡然无存。

待李玄霸攻上城楼，才发现沈法兴已经逃了。

“主将临阵脱逃，难怪贼军士气下降。”罗士信抹了把脸，让红色更均匀了些。

“乘此良机，速速拿下城门。”李玄霸当即立断，下令道。无数将士从城楼上冲下去，城里的士兵且战且退，根本不敢正面厮杀。

对方主将身先士卒，己方主将不知逃到哪里去了，他们哪还有心思守城，纷纷退往晋陵宫。

朝廷的将士们清理了城门口的障碍，打开城门，张须陀率军冲进城里，追着溃军而去。

“原来杀人这么累。”月亮已经到了头顶，不知不觉中，李玄霸已经厮杀了三个时辰，他颓然坐到地上，也不理会身边的尸体，气喘吁吁的说道。

罗士信全身湿透，气恼道：“可惜没杀掉沈法兴，少赚了一枚钱。”梁啸正在为秦琼包扎伤口，闻言露齿一笑，牙齿上竟全是血。

不远处的李靖还剑入鞘，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走到李玄霸面前，拱了拱手。

“多谢了。”李玄霸勉强回了一礼，挤出一丝笑容。

李玄霸错误的估计了晋陵守军的士气，在相持不下时，李靖果断下令，让弓箭手和举盾的将士也冲上城墙，彻底扭转了局势。

“见你今日威风，果然不愧为大隋第一勇士。”李靖微微摇头，笑道：“还望周国公不要治末将违抗军令之罪。”

众人在城楼山休息没多久，便有随军大夫上来为受伤的将士治疗，至于那些死去的将士，他们只能报以尊敬的看一眼，然后不再理会。

......

夜色很美，可惜偌大的晋陵城没人有心思赏月。

晋陵宫的守军坚持不到一个时辰，便被张须陀率军攻下。按理来说，晋陵宫的城墙虽然没有晋陵城的城墙坚固，但没有攻城塔相助，张须陀不可能这么快拿下它。直到李玄霸等人到了晋陵宫，才明白过来。

沈法兴见李玄霸勇猛无敌，李靖又率军增援，而城外还有两万将士，不由得心虚起来，于是命令副将率部分大军退回晋陵宫，他自己则率领精兵强将悄悄出了城，往余杭郡退走。

“南人果然只有嘴上的本事了得！”李玄霸想到沈法兴一开始誓死捍卫城池的模样，不由得耻笑道：“连晋陵都守不住，他还能守住余杭？”

“或许沈法兴并非退守余杭。”李靖想了想，说道：“吴郡才是他的根基所在，我想，他应该是借道余杭，准备逃回吴郡吧。”

张须陀闻言，深以为意，点头道：“成都和元庆率领骑兵正在追赶，但愿他们能够追上吧，若是让他们真的逃回吴郡，再想剿灭他就不容易了。”

沈法兴攻占晋陵不到一年时间，其影响力不足以让百姓归顺于他，这也是李玄霸宁愿冒险，也要急于发兵的原因。但吴郡不同，沈氏家族在吴郡经营数百年，根深蒂固，仅凭几万人就想攻下，难如登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