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名为人,实为兽。他们的骨子里就是噬血的,不管是雌性或者雄性。只是更多的时候,精心的照料让雌性忘记了自己的本能。
非自然兽人一直是看不惯自然兽人对于雌性的过度呵护的,他们认为自然兽人的过度保护让雌性失去了兽的本能,兽人兽人,当然是人兽一体的,雌性失去了兽的野性当然也就不再完整。可是不管怎么样,雌性的野性只是被埋藏起来,而非消失——那是自骨血里带来的东西,或许生活的安定会让它暂时蛰伏起来,却永远不会消失。这个由来自不同地方,有着相似经历,隶属不同种族的许多流浪非自然兽人组成的部落,他们一直是如此坚信的。因此每一位被掳来的雌性,一方面会因为怕她们逃跑而受到严厉看管,另一方面却会被非自然兽人有意思无意地从多种途径增加她们的野性,例如让从小吃惯熟肉的雌性再次会归到野兽的范围去啃食布满鲜血的肉块,有时候还怕血腥不够浓厚,他们还会在肉块上浇上从其他地方提出来的血液。
雌性生育一向非常困难,常常会因此而死亡,但是,其他的地方他们不清楚,在这个兽人世界却鲜少会出现母兽难产的现象。在非自然兽人看来,雌性会难产就是因为她们身为兽却抛弃了兽的本能,若是按照自然法则来养,或许就会减少,甚至不会出现一尸两命的情况。让雌性生啖血肉,这是每一位这个非自然兽人组成的部落里的雌性必须经历的过程,且还会一直延续下来。喀拉特其实只是按照部落的规矩办事,他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可是林贝儿的不配合让原本就对林贝儿看不顺眼的喀拉特失去了耐性。不是没有过兽人强迫雌性进食,只是如此粗鲁,如此直接的大概也就只有喀拉特了,毕竟自然雌性从小娇养惯了,而且她们向来娇弱,大家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人弄死了。喀拉特的动作引来不少指责的目光,他们是不赞同喀拉特的行为的,在他们看来从头到尾以林贝儿的表现看来其实算不错的。怎么说林贝儿都没有尖叫,没有吵嚷,没有歇斯里底,要知道上边的那几位雌性刚抓过来的时候,哪一个不是又吵又叫令人头疼万分。不过即使不赞同,他们最多也只是用目光谴责,没有一个人跳出来为林贝儿讲两句。
林贝儿是喀拉特、柏特、盘锦三个人的雌性,非自然兽人对于自己应有的权利非常重视,是他们的就是他们的,任何人都不能抢。除了喀拉特他们三人,任何人都不能对他们的雌性发表意见,否则将被他们视为对他们的挑衅。按照规定,喀拉特、柏特、盘锦三人可以对侵害了自己权利的兽人作出攻击,即使是他们三人一起上把那人打死了都只能说是那人活该,毕竟尊严受到挑衅而不出手,那么喀拉特、柏特、盘锦他们也别想在部落里呆了——哪怕是弱者也不会任意别人侵犯自己的权利,除非那人是软蛋。部落可以收容弱者,却不能接受连自己的权利也不敢维护的软蛋。
对于这个部落的规则,林贝儿不知道,她也没兴趣更没时间去管。那是一整块肉,没有经过任何嚼动,林贝儿的身体本身就要比一般雌性更细小,她又如何能咽得下去。自然肉块也就卡住了喉咙,林贝儿试着做出咳痰的动作,想要将喉咙里的异物咳出来。她试着压迫舌根,想逼迫自己往外吐。可惜根本是白做功,喀拉特是用了大力的,他不希望林贝儿把食物吐出来,所以肉块被塞得很深。他在一边看着林贝儿表演,以为林贝儿只是单纯的不想吃,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直接吐是吐不出来了,林贝儿她干脆伸着指头放进嘴里,现在的她可顾不上什么脏不脏,干净想方子把肉给捞出来才是最重要的。喉咙卡住可大可小,弄不好会死人的。她很难受,口里尽是血的气味,难闻的让她胃里直冒酸水。更让人讨厌的是那块生肉——她的喉咙没那么大,不似兽人,喀拉特眼中很小的一块肉对林贝儿来说根本就是个巨无霸。肉块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林贝儿吞不下去也不能让自己咽下去。泪水肆无忌惮地往下淌,浇花了白玉一般的脸蛋,林贝儿拼命的想要把喉咙里的肉挖出来,偏生她的指头太短,而肉所在位置又太深怎么也弄不出来。因为卡的时间太久,渐渐地林贝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青,她的状态不太好,或者说是很糟糕。这下子,喀拉特在怎么粗心也发现不对了。一开始他看林贝儿脸色发白只当是她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眼见林贝儿脸色越来越难看,直把他吓了一跳。
不再袖手旁观,喀拉特赶紧上前,他拉出林贝儿的手换自己的来。异物入侵喉咙的感觉并不好受,让林贝儿直泛恶心,她想吐又吐不出来。喀拉特可管不得林贝儿的表情,伸着手指在她喉咙里就是一阵摸索。兽人的身体本身就比较高大,他们的手指当然也短不了,不管林贝儿被恶心的直想吐的样子,喀拉特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工作,全当自己没看到很快就把肉给捞出来扔掉。
东西一拿出,林贝儿明显轻松很多,尽管她还是控制不住泪水直流,尽管她仍旧咳个不停,但是观其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喀拉特看着林贝儿的样子脸色渐渐由红转白,他很是无措地悄悄打量着林贝儿。他没想过让林贝儿死,哪怕他这么不喜欢林贝儿,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雌性,他只是想压一压林贝儿的气焰,免得林贝儿因为无知而闯祸。山洞里其他的兽人同样看着他们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好在人没事,否则等外出的柏特回来也还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好。毕竟那原本就是柏特看上的雌性,只是出于部落的规则考虑,他才拉上盘锦和喀拉特。幸好幸好,人没事,还活着,大家松了一口气,各自摸一把冷汗,随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约而同的狠狠瞪向肇事者——喀拉特。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拿。”喀拉特自知理亏,脖子一缩转而讨好林贝儿。因为心里有些尴尬,他的声音不冷也不热,却比起之前也还是好很多。
“不必了。”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林贝儿闷闷地回道。她从包袱里讨出一条小帕子细细擦拭脸上的泪水,或许她该感谢这些家伙虽然把自己掳来却没有拿走自己随身的物品?林贝儿自嘲一笑,刚刚醒来的时候她是很饿,不过经过刚才那一阵的闹腾,她现在胃里涨得很难受,一点也不饿。喉咙里还残留着浓厚的血腥味,很不舒服。她打开装调料的箱子从里面摸出一个小瓷瓶,瓶子里装的是蜂蜜,一打开在场的兽人就闻到了香味。不少兽人转动着眼珠好奇地打量着林贝儿手里的箱子,他们非常想知道这里面还装了什么好东西。但是非常遗憾的,那是属于林贝儿的私人物品,他们除非林贝儿同意,他们根本就没资格碰。在场的,唯一能提出要求的喀拉特,因为他刚刚害得林贝儿被食物卡住了也不好意思开口。林贝儿没有去管其他人,她把蜂蜜倒了几滴口中,祛除血腥味。
帕子已经脏了,不适合再装进去,林贝儿只是稍稍沉吟了一下,偷偷注意她的喀拉特很是乖觉地站起身。
“给我吧,我拿去洗洗。”
门口就是瀑布,有的是水,林贝儿只是抬眼看了下他就松开了手里的帕子也不说什么。她很不舒服,这都得归功于眼前的兽人,刚刚她差点就死掉了。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前一世,当她还是纯粹的人类的时候,那一次她自杀的场景。不管是哪一种死法,死亡都不是好受的。焉焉的抱住膝盖,林贝儿就如同山洞里的其他雌性那样卷成一团。她把背靠在山壁上,让山壁支撑自己的身体,表情淡淡地闭上眼睛。她没有说话,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不是大度的人,喀拉特的行为让她非常生气。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靠着墙。
喀拉特的殷勤她不会拒绝,同样的她也不会给他好脸色——最多,也就只有这样了。
她是个阶下囚,林贝儿告诉自己,无奈地在心中一叹。似乎,她这些年过得太过得意了,都忘了,忘了生活的风风雨雨。这一切不是喀拉特的错,是她自己造成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再防备一切,把所有的事情全视为理所应当,根本不曾想过背后的意义:为什么会保护她,又为什么会照顾她?
林破风和林焱之会为自己着想,是因为在他们眼中,她是他们一母同胞的妹妹。维洛格和安亚会照顾自己,是因为她是雌性。她都忘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