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威龙的猜测,李子旗道:“大少爷的确有在我面前透露过这样的想法。”
赵威龙眉头紧锁道:“君儿怎么会去碰乌香散,他不知道这东西有很大风险吗?还有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李子旗叹了口气,缓缓道:“实不相瞒,大少爷这些年来一切顺风顺雨,名利双收,意气风发,已经有点盲目膨胀了,听不进别人的声音了。”
赵威龙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之色,“就算如此,我儿也不是他方家能动的!我的儿子,自有我来管教!这个方宇,我一定要他陪葬!”
李子旗点头道:“仇是一定要报的,但据我所知,这个方宇像是突然冒出来,不知底细,大少爷不明不白就在他手里栽了跟斗,还是要先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知己知彼,才能战无不胜!”
“你马上派人去给我弄清楚此事!”赵威龙出发近乎冷酷的声音,“敢杀吾儿,他就是天王老子,也必须偿命!”
李子旗道:“把大少爷送回来的那几个人,我已经把他们控制住了,老爷随时都可询问!”
……
白衣钱通宝等六名管事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均被绳子绑住了手脚。
“等会你们不要说话,让我来跟他们谈,不管我说什么,你们跟我保持一致就行了。”白衣钱通宝低声道。
门粗暴的被打开。
“说,你们是什么人?”赵威龙冷容道。
白衣钱通宝道:“实不相瞒,我们六人白天还是烟柳街的管事,但就在两三个时辰之前,被烟柳街的新主人方宇剥夺了份额,已经不再是烟柳街的人了。”
“什么?”赵威龙,“我儿赵世君是怎么死的?”
“赵公子被杀害这件事,我们的确知晓。但方宇曾经用刀架在我们脖子,让我们立下毒誓,不得把此事说出去,若是有泄露半个字,他就会取走我们的项上人头。”
顿了顿,钱通宝又接着道:“但赵老爷若是答应,把方家铲除之后,能把我们原来在烟柳街所占的份额还给我们,未必不可以冒这个险!倘若你们失手了,败给了方家,我们兄弟也就认了!”
“你若是不说,我就杀了你!”赵威龙厉声道。区区几个地痞流氓,也敢跟他讨价还加,没死过?
白衣钱通宝却昂起头颅道:“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一旦我说了,横竖都是死,早死和晚死也没什么分别。但我若现在死了,你就别想知道你儿子是怎么死的,也别想知道你儿子的头颅在哪里!”
剩下五位管事也表现出视死如归的神情。
“好,我答应你们,但若是有半句假话,我就活剥了你们!”赵威龙森然道。
白衣钱通宝眼底闪过狡诈的神色,却不动声色,从那晚赵世君在富贵客栈出现说起,到如何在烟柳街被杀,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威龙。
听到赵世君的头颅被方宇割下来,祭奠方复明头七在天之灵,赵威龙再忍不住了,只觉得满腔的仇火,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燃烧了一样。
他抽出配剑,一剑将身边的桌椅悉数劈开作两半!
“若是要此子好死,我誓不为人!”
“李子旗,立刻去召集人马,跟我去踏平了方家,拿回我儿的头颅!”
“老爷,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时候,李子旗却摇头道。
“若此时就杀上方家去,把方宇杀了,那事后满城的百姓如何看待我们赵家?”
“云东河这种人,早已名声狼狈,在百姓眼中,就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走到人多一点的地方,都要用大檐帽遮面,上刀山、下油锅,死不足惜。”
“但大公子不一样,他生前是尽是誉名,是新一代的翘楚,是别人的榜样!”
“若是让人知道大公子与云东河狼狈为奸,不仅大公子生前的名誉毁于一旦,我们赵家的名声也就毁了,谁还敢与我们合作?”
“到时候,老爷你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儿子,还有赵家数十年来的基业!”
经过李子旗这么一说,赵威龙也冷静了下来。
“你有什么计谋?”
李子旗似笑非笑道:“很简单,大公子并没有与云东河勾结。恰恰相反,是方宇与云东河勾结,害死自己的父亲,然后将六位管事驱逐,欲要在烟柳街投放乌香散,大公子知道这件事之后,前往阻止,却被方宇和云东河联手偷袭,遭遇杀害,大公子临死前,无力为民除贼,只杀了云东河一人!”
此言一出,众人身躯一震,突然觉得李子旗脸上挂着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笑容。
好歹毒的计谋!
好一张颠倒是非黑白的嘴!
李子旗又接着道:“现在即将鸡鸣破晓,喝早茶的人很快就要出来了,等这件事传遍大街小巷时,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然后我们天一亮,就去把方家踏平,死无对证,我们就能完全站在议论的制高点上,为民除恶,百姓会对我们赞誉,事业再迎来新的高峰!一举比肩那些百年世家也未尝不可!”
顿了顿,他忽转身对六位管事道:“还得劳烦几位管事代为宣传一番。同样的话,从我们口里,和从你们口里说出去,是完全不同的结局。”
钱通宝踟蹰道:“可方宇是方复明儿子,这种为了钱,弑父夺位的事说出去恐怕难以令人信服!”
你以为一家之主的位置是皇座吗?
“谁说他是方复明的儿子?”
赵威龙突然道,“方复明的儿子八岁离家,十多年未曾归家,渺无音讯,谁能证明这个突然回来的人,就是他的儿子?”
此时此刻,他面容冷静,眼色冷漠,仿佛曾经那个一代枭雄又回来了。
李子旗微微颔首,目露笑意,毕竟是一家之主,曾经掌管过赵家多年,虽然脾气火爆,但绝不是那种有勇无谋的莽夫,只是因为儿子被人割去头颅,怒火上头,一时之间乱方寸而已,一点拨就知道该怎么做,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