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的目的呢？”

贝尔洛斯和琼西走着，仅仅是走着，藏匿在暗处的跟踪者就无法躲过催眠术的攻击，偶尔会有巷子传出有人倒地的声音。

“只是因为有趣而已。”

“只是这样？”

“嗯，而且，如果我不在的话，你的王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噢。”

“什么意思？”贝尔洛斯的步伐一瞬间乱了节奏，刺眼的路灯陆陆续续都重新亮了起来。

“其实啊，他或许早就死了，我猜他现在充其量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只不过依靠着脑子中的记忆，而做着这些还像活人的行为。”

“你是说，他只是一个由记忆驱使的人偶？”

“很有趣对吧～只要我定时读取他的记忆，当他的记忆消散的时候，再把记忆还给他，那他是不是就能一直算活着呢？”

“记忆消散？”

“嗯，刚才他的头被砍掉的时候，记忆的确在流失。”

“原来那时……你在用这样的魔法。真是狡猾啊，这样的话，我就不得不让你跟着了。你不会读取我的记忆吧。”

“哼呵～那样的话就没意思了，不过如果你想备份，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

“等等！”

贝尔洛斯突然停住了，他想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如果……如果把他的记忆，给了另一具身体，会发生什么……一瞬间，他又不敢说出口，他害怕提醒了这个女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嗯？”

“没……事。”

“你说，如果把一个人的记忆，注入到另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身上，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贝尔洛斯一瞬间愣住了。

“我劝你还是打消这种想法比较好，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哼呵，开玩笑的。”

这一次，轮到琼西愣住了，如果……提前将自己的记忆保存在别处，死后再让人将记忆注入那些没有灵魂的人身上，这样的话，算是复活吗？……教主……恐怕……所以那个时候才没办法读取他的记忆吗？

“怎么了？”

“没事。呐，我们征服这个世界吧。”

“哈？”

“那样的话，你才更容易知道世界的真相，不是吗，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恶魔噢？”

“拜托小姐，我当然知道我是恶魔，可是你不是啊。”

“谁知道呢～”

突然间，一个身影从琼西脚边被路灯拉长的影子中浮现，是晨安，他一直都潜伏在琼西的影子里。

“你是认真的吗？琼西。”他现在的脸上，全是“原来你一直以来都在骗我”，那种被人背叛的表情。

“嗯，认真的。”

“那样的话，天下百姓岂不是……”

琼西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果然，我们不是一路人。”晨安不知从哪里掏出的一条银十字项链，递给了琼西。

“噢，这个，那个时候……我都快忘了。”那一天，晨安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粗暴地扯下了她的项链，“谢谢你噢，不过我得告诉你，教主他，可能还活着噢。”

“你说什么？”

晨安一下子陷入了苦思，那天明明亲眼见到，自己的仇人灰飞烟灭，不会有错的。

“他的记忆说不定被保存下来了，如果我猜得没错，教父已经把他复活了吧～”

“那样的话……就由我自己去……”

“你想清楚了吗？”

上一次，如果没有琼西和那个人的话，自己恐怕已经变成那个人的养分了。

“我可以继续帮你噢～”

可恶。晨安暗自这样说着，回想起之前，他明明认为只要她能替自己复仇，就算被她玩弄，被她利用也无所谓，不过她似乎正在行逆天大恶，自己还应该依靠她吗？晨安并不知道答案，更重要的是，没有人能够阻止她。

“因为，那个人想要成为天神的话，说不定还需要你，如果他真的能成为天神，那就不好玩了，不过你不会帮他的，对吧。”

对的……吧……自己怎么会帮助自己的仇人呢，但是……如果这也是拯救世界的唯一办法的话……

晨安无法得到答案。

“啊，你还真是个恶魔啊～”贝尔洛斯调侃道，他明显地感觉到，这个女人正在折磨这个给她做打手的男人。

“或许吧～”琼西将那条项链戴上，背过愣在原地思考的晨安，继续和扛着星起的贝尔洛斯走着。

不一会儿，晨安又潜入了琼西的影子里，“在你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前，我还是跟着你吧。如果有必要，我会杀了你的。”

“你喜欢吧～”

就像完全不在意晨安的话一样，晨安也知道，琼西根本不可能在意，因为她太过于无懈可击了。

贝尔洛斯只是做了一个“女人真是可怕啊”的表情。

与此同时，不知是何处的房间里，四周仅是烛光照明，墙壁上，地上都画着诡异的阵图，一旁的桌上有一封信纸：

【亚君啊，如果我失败了，请将我的记忆保存下来，去找到一个空白的人，将我的记忆给他，虽然那个人不再是我了，不过，这个世界需要天神。】

昏暗的房间里，地上阵图的正中间，盘坐着一个人，一个失魂的人，他的面容正在发生变化，头发逐渐变得灰白，干净的嘴巴也开始冒出蓬乱不堪的胡渣——

一具“空白”的身体，正在根据记忆里的自我容貌作出调整，在最后，几乎变成了教主的模样，尽管不是完全一模一样，不过已经很相似了。

他的眼睛逐渐恢复了神态，原本散乱的视野逐渐聚焦，记忆逐渐开始连贯，眼前的人，是自己昔日共同建立教会，一起担负人类命运的兄弟。

眼神突然之间移开，黯淡了下来，“现在是？”

“2013年，1月3日，晚上八点。”教父的声音并不洪亮，只是轻轻地，描述着事实。

“那个我……看来失败了。”

“嗯，天神并没有降临，恶魔依然留在人间。”

“如果这一次也失败了，下一次，也拜托了。”

“我知道了。”

带着教主模样的人，离开了这个怪异的房间，独留教父一人，望着摇曳的烛光与影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