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长发披散至腰际,与他那一身黑色的装束形成了鲜明对比,然而却并不突兀。额前长长的刘海垂下,遮住了两颊的轮廓,却更突显得那银色长发间如雪肌肤上精致绝伦的五官更加柔美动人!
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虚渺仙人!
是的,仙人。如果这男人的表情不要这么路人的话。
帅哥摆酷时的冷漠表情方小鱼见得多了(电视上),可这个男人完全是一副路过打酱油的表情嘛!
难道是自己进错房间了?左右看看,是喜房的摆设没错。
“你是谁?”方小鱼问道。
“你就是师兄的女儿?”白发男子的音色如他的容貌般柔美,但语气却过于单调。
方小鱼很无语,沉默了片刻还是问道:“敢问您师兄是哪位?”
“叶寻南。”
“……不认识。”方小鱼实话实说。
“……”白发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小鱼,三秒后居然腾身飞向房顶。
“等等!”方小鱼不知脑中哪根弦被触动,突然开口挽留!
白发男子闻言身形一顿,白发黑衣的身影诡异地从房顶的一个小缺口滑向房间的角落,稳稳地如壁虎一般停在墙上,双眸俯视着方小鱼。
方小鱼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这种飞檐走壁的功夫,大感惊奇的同时心里非常明白自己不能放过这么一个结交武林高手的机会!
“如果你师兄的女儿是叫茹雨,那么我是。”方小鱼盯着白发男子路人甲的表情说到。
听到方小鱼这么说,白发男子的表情终于不再那么“打酱油”,而是有种微微放松的感觉。
难道他之前是在紧张吗?方小鱼很神奇地想。怎么可能,她都没紧张,他个高手紧张什么。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师傅。三日,背下来。”白发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扔向方小鱼,方小鱼当然是赶快——侧身闪!砸到怎么办!
但是出乎方小鱼的预料,飞来速度颇快的书册居然在方小鱼胸前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下落。方小鱼侧着身扭着头眼睁睁看着那本册子落在地上,对自己刚刚闪躲的行为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只好讪笑地捡起书册,准备还给白发男——她是想结交他,可没想拜他为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没事给自己找个爹干嘛?
可白发男子见方小鱼捡起书册后,就立即窜上房顶,然后房顶缺口的瓦片又重新被覆上,速度快的方小鱼来不及反应!
方小鱼抬头看了看恢复原貌的房顶,又翻翻手中的书册,决定——上床睡觉。
她好佩服自己的心脏,居然撑到现在还没有崩溃掉,看她穿过来都遇到些什么事啊!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养眼……
带着这点欣慰方小鱼又重归梦想,让人不忍提醒她——你丫忘了你近色则废了吗?
由于半夜这么一折腾,方小鱼在新婚第一天就睡到日上三更才醒过来!
“金铃?”方小鱼很奇怪金铃怎么没叫醒她。虽说皇甫雅自立了门户,很多礼节上的东西就可以都省了,但既然同在荣城,他们还是应该去给皇甫侯爵夫人请安的。
“小姐。”金铃正好端了盆水进来。
方小鱼一边洗漱一边听金铃说,原来昨晚皇甫雅进过喜房,不过很快就走了,早上一个家仆匆匆忙忙过来说皇城急召皇甫雅回都,家里的一应事宜就都托劳给方小鱼了……
这一托劳,就托劳了整整一年……
丹国·荣城·五子楼
“我输了。”紫金束发宝蓝鹤氅的儒雅男子将手中的白色棋子放进棋盒,看着黑白纵横的棋盘微微一笑。
“拿来吧!”一只柔若无骨的芊芊玉手很嚣张地摊在男子面前。
男子笑着摇摇头,双掌轻击,便有一随从捧着一个布包走进厢房。打开布包,一个华丽异常的宝盒就出现在桌上。
“这么大?”女孩惊奇的声音响起。可是等她打开宝盒,小脸立刻就变成了微微失望的表情。
“我说呢,吓我大跳。这么大个盒子就装这么小个珠啊?不过算了,聊胜于无。”女孩拿起盒中鹅蛋大小的夜明珠随手踹进怀里,然后将盒子又推还给对面的儒雅男子。
男子只得继续淡淡地笑着,那颗夜明珠是先皇御赐给他娘忠智侯表彰她二十年前为国献策抵抗外敌的,整个丹国一共也就两颗,结果女孩还嫌小,下次还真不知道他诸葛四季能用什么来引诱女孩与他赌棋了。
女孩手脚利落地收拾棋盘,丝毫没有注意到面前儒雅男子眼中满满的欣赏与宠溺。如若对手不是这个女孩,他又怎会拿家中宝物做赌棋的筹码?回想起这一年来的经历,诸葛四季很庆幸当初他听了仆侍的建议出府下了与女孩的第一盘棋。
眼前的女孩脂粉未施却雪肌粉腮,宛如朝霞映雪姿容动人,而让他心动的却不是这闭月羞花的美貌,而是女孩由内而外散发的无限生机与她聪慧狡黠的头脑。他自小被夸作才智过人,却永远也猜不到这个女孩下一步会做些何等有趣的事情。跟这一年的生活比起来,他之前那二十年仿佛从未真正活过,这样的生活让他,不舍得死。
女孩名叫方小鱼,一年前孤身从外地到荣城投亲,为了谋生,在忠智侯府附近摆了一个小棋摊“陪人”下棋,客人后手十文一局,先手则三十文一局,但若赢了她,她便以一两银子相赠,其实就是赌棋,但她却不是下围棋,而是下一种看似很简单的五子棋。她将五子棋的规则写了一张纸摆在一边,自己就抱着黑子等客上门。起初很多人觉得这种棋很简单又看她是个小女孩,就欣然与她对弈,但三天过去,竟无一人从她口袋掏出半文银子,倒是给她送去了不少。
仆侍跟他说起时,一脸兴奋的模样,仔细一问,原来棋摊的女摊主不禁棋艺精湛而且还貌美如花,不少人猜测她是在通过赌棋选夫,所以找她下棋的人越来越多。仆侍也只是说笑般建议他也去下盘棋试试,他却真的去了。而且,这一下就把心也落下了……
“赢了?”一个挺拔魁梧的男人突然掀开厢房的帘子走进,一看棋桌上的局面,会心一笑。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输过?”嬴棋少女方小鱼得意地挑挑眉。“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心月狐没找你麻烦?”
心月狐号称天下第一女神捕,那绝对是名副其实,因为独宝就她一个女捕头!还是个没有官方权利的女捕头!虽然依律女子不能任职为官,但这只就爱到处破案抓人的心月狐她娘是当朝皇帝的亲妹妹,她爹又是刑部尚书大人,所以上至皇帝老儿,下至刑部大小官员都默认了这只女捕头的存在。
最近心月狐带着她的俩超级保镖逛到了荣城,不知怎的就盯上了我们归海帮的老大印玉,也就是刚刚进厢房的魁梧男,心月狐到处在归海帮的场子里捣乱,搞得印玉一个头两个大,只能不断收拾烂摊子又不能拿那小丫头怎么样,着实憋屈得不行。
“那得多谢你,要不是你让我派人把她引到你这五子楼,我那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点。你若是有办法让这小丫头离开荣城,我就把旁边的酒楼腾给你扩大五子楼如何?”印玉为了摆脱心月狐这姑奶奶还真是下了血本。
“呵呵!你明知心月狐在上面玩‘杀人游戏’,还敢跑我这儿啊?你不怕她发现你又栽给你个什么罪名?”方小鱼笑道。
“这个我是不用担心了!你这儿不打烊,她怕是都不会下楼,待会儿还要劳烦你帮我转告今儿陪她玩的那群客人,凌云酒庄为他们一人备了一坛好酒酬谢他们今日的‘牺牲’。”印玉说道。心月狐一大早上了五子楼三楼开始玩“杀人游戏”,过了晌午都没下来过,还不许和她一起玩的客人离开,搞得众人敢怒不敢言。
“哈哈!印玉大哥,你说话越来越有我的风格了!”方小鱼笑得更欢快了。
“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印玉坐到一边的茶桌旁,自己斟了杯茶。
“掌柜的。”帘外一个伙计唤了声。
“你们先聊,我出去看看。”方小鱼收拾好棋子便起了身。
“我陪你去看看?”印玉问道。
方小鱼浅笑,“不用了,谁不知道我这五子楼是你归海帮的总瓢把子罩着的?”除了心月狐这种过江龙,荣城地面上不给归海帮面子的还真不多,但是荣城城主长女林醉巧绝对算一个。
方小鱼跟着伙计上了三楼,留下厢房内俩男人各自饮茶。
半晌,诸葛四季才悠悠地开口:“印兄也要凑一脚吗?”
“有何不可?”印玉头也不抬。
“……印兄习的似乎是童子功。”诸葛四季心里有点不是味儿了。
“如能嫁给如斯佳人,破功也未尝不可。”印玉半真半假地说道。
“哦?看来印兄是准备兄弟阋墙了。”诸葛四季提醒道,印玉的弟弟印文可是早就放话,谁敢嫁给方小鱼,他就送谁去见阎王,言外之意众人皆知。
“兄弟共侍一妻也是佳话,还可外御其侮,何乐而不为?”印玉抬眼望向诸葛四季。
“印兄——”
“诸葛贤弟。”
两人对视——噼里啪啦,厢房内无形的火光四射。
“小鱼师傅——怎么是你们两个在?小鱼呢?”一身紫棠劲装的男子如疾风般甩帘而进,洪亮的嗓音中气十足。
诸葛四季与印玉默契地分开视线,端起茶盏扮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