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内,荷兰、西班牙、葡萄牙、英国的舰队、兵员总算是到齐了。一个月前,四国舰队来到济州岛会盟的都是战舰,他们承诺的武装商船还在南边跑生意,得到消息后,陆续北上在济州岛聚齐。
隆冬十二月初五日上,郑冲率领联军主要将佐在西归浦港誓师出航,征讨倭国水军,打出的名号便是讨伐倭国,兴师问罪,替朝鲜讨回四十年前的血债!并且替大明沿海百姓剿除百年倭患!
当然这是在大明皇帝诏书中,以及郑冲宣读的讨伐檄文里的意思,这是昭告天下的理由!四国代表虽然都参加了誓师仪式,但他们听不懂文辞艰深的中华古汉语,没能明白诏书及檄文里的终极含义。
用包德尔的话来说:“郑念的那些中华文字,每一个我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我就听不懂了。”
其实四国代表也不在乎什么诏书和檄文,他们只在乎签订了的联军契约,根据契约,各方该承担什么样的义务,将来又能得到什么样的权利和报酬,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他们更相信契约,而不相信什么诏书。荷兰人尤为如此,当年他们对自己的西班牙皇帝诏书都嗤之以鼻,更何况是远东的大明皇帝诏书?
可诏书和檄文对明、朝两军将士的鼓舞却是巨大的,明军士兵多是来自明国沿海,以郑氏水军为主,陆师为辅。他们大多都是常年饱受倭患侵扰的,百年倭患,往上推从太爷爷那辈儿起,就和倭寇结下了仇怨,此刻听闻讨伐倭寇老巢,自然士气大增。
朝鲜也不用多说什么,四十年前的血还未干,上下都等着踏上倭国土地,讨回血债呢。
西班牙远东总督阿尔卡拉索在仪式结束后,却有些为难的找到郑冲,提出联合舰队能否晚些时候再出海,原因是西班牙从吕宋调集的战船兵员还要一个多月才能到来。
郑冲拒绝了阿尔卡拉索的请求,知道他是担心被指责违反契约,于是安慰说道:“我们此刻出兵倭国,是为了将来的大海战打通海上通道,拿下对马岛等北九州外围海岛,用以囤积粮草兵马。稍后的大海战,你们的吕宋分舰队一定能赶上。”
阿尔卡拉索这才放下心来,再次感谢了郑冲,并表示此次战事结束后,他一定向西班牙皇帝提出申请,让郑冲成为西班牙的爵士。
对此郑冲毫不感兴趣,相反他对西班牙人的美洲航海图比较感兴趣,但他并没有当面说出来,因为在济州岛驻扎的这段时间里,郑冲早已经派人收买了西班牙舰队里的人,然后盗取了海图。
不单单是西班牙人的海图,荷兰人的印度洋海图、非洲海图也相继落入郑冲手中,还有葡萄牙和英国人的海图,不过这两个国家的海图参考价值并不大。
虽然郑冲绘制出了详细的世界地图,但毕竟那是世界地图并非海图,泰西诸国的海图更为详尽的绘制了海路上的暗礁、暗流,标注了何处小岛上有淡水可供补给,哪里的气候、风向如何等等。
这些信息都是郑冲绘制的地图上没有的东西,除此以外,郑冲更是暗中收买了不少国家的领航员,只等战事结束后,这些人便会归附到郑冲麾下,成为郑氏的雇佣兵。
海图也好,熟悉海路的领航员也罢,郑冲已经开始在为将来大明船队远航美洲做准备了。
阿尔卡拉索走后不久,包德尔来提了抗议,声称西班牙人违反了契约,应当将他们从契约中剔除掉,原因就是西班牙人在出兵的日期到来之时,承诺过的战船和兵员还没全数到齐。
郑冲也安抚了包德尔,并且告诉他,现在联军只是试探性前往倭国海域,正式的大战还没开始,一个月后,若西班牙人的吕宋分舰队还没到齐,就一定将他们踢出局。
包德尔最后只能忍气吞声的离开,此前他曾今想拉着葡萄牙人和英国人一起来和郑冲申诉此事,但葡萄牙人和英国人对此并不感兴趣。势孤力弱的荷兰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郑冲再一次包庇了西班牙人。
回到自己的座舰之后,包德尔开始胡思乱想,最后蓦然惊觉过来。
“我的上帝,要是西班牙人派了吕宋分舰队来到远东,西班牙人在台湾的实力大增,战后我们该怎么办?”这个念头闪过,包德尔发觉自己似乎掉到了一个深坑里,这个坑是明国人挖的,他们似乎有意借着这次征讨倭国,重新对远东的势力格局进行划分。难道明国人想借西班牙人来制衡荷兰在远东的势力?包德尔想到这里,忍不住大冬天里都冷汗涔涔。
可现在荷兰人已经难以抽身,包德尔将远东的一切资源都压在了这场战争上,他的舰队、他的钱粮、他的兵员,台湾几乎是全军出动啊。这时候退出盟约,继续和西班牙开战,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一旦退盟,势必遭到明国和西班牙的联合打击,包德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虽然察觉了阴谋的味道,但包德尔却感觉自己被绑住了手脚,根本无法防抗,终于他明白了中华那句古话的意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另一边,郑冲的军帐内,分别送走了阿尔卡拉索和包德尔后,朝鲜郡主李顺贞似乎察觉了什么,回头看着郑冲笑道:“相公,你这是驱虎吞狼之计?”
郑冲停下手中的硬笔,笑了笑道:“他们不是狼也不是虎,只是两条贪婪的海上臭虫。等倭国的战事结束后,他们一定会立刻打起来,要是不打,我会挑拨他们打。然后当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我在出来收拾残局。贞儿,你知道么?这次他们为了征讨倭国分得更多的利益,可是把台湾、吕宋的军力都抽调得差不多了,特别是西班牙人。”
李顺贞抿着小嘴笑道:“相公你太坏了,挑拨两家全军出动,在征讨倭国之后便决战,这样一来台湾、吕宋等地空虚,相公便可趁机挥军南下了。相公你的手段也太厉害了!”
郑冲淡淡的说道:“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他们太过贪心。”
说道贪心,李顺贞目光中,神色微微一黯,来到郑冲身边。一身朝鲜女将军戎服的她,温顺的如同一只猫儿一般,靠在郑冲怀中,柔声道:“相公,那倭国女将来找你几次了,她是不是将来也会成为我们的姐妹?可贞儿不想和她做姐妹,她是倭国人。”
郑冲听她话语虽然温柔,但明显有些醋意,淡淡一笑道:“她不是倭国人,她其实乃是大明汉人。”当下郑冲将李明梅的身世和恩怨都说了一遍。
李顺贞啊了一声道:“相公,她既然与郑氏有仇,你怎么还能单独见她?要是她忽然伤人怎么办?”
郑冲微微一笑,捏着李顺贞的尖俏下巴柔声道:“不会的,她是我的手中的棋子,你见过棋子伤人的么?”
李顺贞娇笑道:“相公你真的很坏……”话没说完,郑冲火热的嘴唇已经封住了她的樱唇,这位朝鲜郡主嘤咛一声,便陷入了灼热的浴火之中。
郑冲也没宽掉她的戎服,而是掀起战袍,粗暴的撕坏包裹臀部的衣物,从后而入。郡主穿着这套戎服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早已经忍受不了这种制服般的诱惑了。于是很快军帐里一片春色,制服式的冲击,让两人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
大明崇祯七年十二月初六日上,远东六国联合舰队陆续开拔从济州岛出发,他们的第一站是倭国的对马岛,拿下对马岛,打通济州岛至对马岛的海路,保障军需供应的海路,这是联军第一步要解决的事。
当年倭国侵朝,也是在对马岛先行囤积兵员粮弹,而后进攻朝鲜的,想不到四十多年后,形势反了过来。面对来势汹汹的六国联合舰队,长期占据对马的藩主宗氏会如何选择呢?
对马岛长期以来为倭国与朝鲜半岛交往的中转站,在两国交和贸易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四十多年前,丰臣秀吉大举入侵朝鲜、挑起壬辰倭乱以后,两国关系中断。
丰臣秀吉死去、倭国从朝鲜撤军以后,极度依赖对朝贸易的对马宗氏开始谋求两国复交。虽然倭国新兴的幕府将军德川氏也欲与朝鲜修好复交,但主要过程都是经由对马宗氏进行的。
在与朝鲜交涉过程中,对马宗氏几次擅自以“日本国王使“的名义派遣使臣到朝鲜,并且为了符合朝鲜要求多次篡改幕府所发出的国书,由此浑水摸鱼。
所以在壬辰倭乱后由于对马宗氏的关系,幕府对朝外交长期得不到妥善管理,鸡同鸭讲的国书改来改去,导致双方都以为对方服软了。
而对马藩内部也有矛盾,藩主宗氏和家老柳川氏关系不合,柳川氏自柳川调信开始辅佐对马藩初代藩主宗义智,同时又主导对马宗氏的对朝交涉。
十年前,柳川调兴继承柳川氏家督之位,两年后宗义成亦继承宗义智的藩主之位。宗义成继位后,为了对马宗氏的前途,一直篡改幕府发给朝鲜的国书,如在朝鲜礼单添加物品、将落款“日本国源家光“改为“日本国王源家光“等。柳川调兴为了谋求对马的控制,于是向幕府举报了宗氏篡改国书的举动,终于引发了“柳川一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