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一贯禅师果然带着少林院独杖禅师以下两百余名武僧一同到来,一起到来的还有福州知府吴炳。便在福州水师大营之内,吴炳将一干武僧造齐名册,点明人数后,悉数交予了郑芝龙、郑冲两父子。
郑冲自命独杖禅师领一众武僧上了战船,便要一同回安平去。站在码头上,郑冲望着南少林一众武僧二百余人,一个个僧衣飘飘,从眼前而过,所见者皆是身形魁梧,神情剽悍桀骜之辈,心头忍不住暗想道:“不愧是南少林武僧,果然个个骁勇,今后好生操演,将来这些僧兵定可成我帐下一支精锐。”
一贯禅师上前与郑氏父子寒暄几句后,也便一同上船返回安平,而其余莆田林泉院、泉州东禅寺的武僧便是要等一贯禅师回到泉州后,才会召至安平大营内投效帐下。郑冲却发现一贯禅师随行僧人中,有个僧人被两名僧人搀扶而行,只是用布包裹了头面,也看不清样貌。
一贯禅师经过郑冲身边时,朝郑冲微微颔首,郑冲明白过来,这包头的僧人应当就是郑大了,看来郑大是被迷晕或是打晕了才这般带上船的,一贯禅师还是遵守诺言,将郑大带回泉州东禅寺安顿。
吴炳见得一众武僧都上了船后,似乎感觉轻松了许多,上前与郑芝龙拱手道:“今后这些武僧便有劳郑总兵统领了,只望他们也能为国出力。”
郑芝龙苦笑道:“你倒是把包袱丢了给我。”吴炳则大有深意的道:“嘉靖年间,少林僧兵抗倭,现下少林僧兵抗夷,得助者是谁?”说到这里,吴炳看了看郑冲,讳莫如深的微微颔首后,也不再说什么,便告辞离去。
接收了少林院的武僧后,郑氏父子便也上船,赶回安平去,准备与荷兰人秘密和谈。
这时从福州往南回安平,正是顺风的航程,强劲的北风刮来,航速极快。算来也只需两天功夫,船队便可回到安平了。
郑芝龙这趟并未乘坐自己的坐船出海,因此回安平便是与郑冲同坐龙须号。开船之后,在船上左右无事,父子二人从舰长室出来,只见将台下的甲板之上,独杖和尚正领着一众少林院武僧正在练武。
少林院武僧两百余人分乘几艘战船,龙须号上便有独杖和尚、俗名鲁泉的空明等五十多名武僧在。众僧在甲板上排开练武架势,倒是把甲板都占得满满的。
只见独杖和尚站在前面,领着众武僧练了几趟少林拳脚,众僧不停的跺脚,郑冲还真有些心疼,生怕他们把自己的龙须号甲板给跺穿了。
“这是你立威的好时机。”一旁郑芝龙忽然缓缓说道:“下去与独杖和尚切磋一下武技,若是你能胜过独杖和尚,便会有许多和尚心头开始敬服你了。”
郑冲听了之后点点头道:“孩儿明白了。”当下郑冲一撩袍角,缓步下了将台,来到独杖和尚面前。
独杖和尚见得郑冲到来,当下收了拳法,上前抱拳道:“郑公子,是否我等僧众练武搅扰了?”
郑冲微微一笑道:“这倒没有,只是海上远航,闲来无事,见得禅师领众武僧练武,便一时技痒,想与禅师切磋一番如何?”
独杖和尚是习武之人,也知道一时技痒的难受之处,当下笑道:“也好,早闻郑氏龙须儿大名,便请郑公子赐教!既然是武技切磋,那便只切磋拳脚,不动刀兵如何?”
郑冲微微一笑道:“正合我意。”
当下两人站到甲板中央,众武僧都退开来,将中央场地让开。郑冲与独杖和尚互相一礼后,便各自拉开了架势。
独杖和尚乃是少林拳法的起手式,郑冲却摆出了后世杨式太极拳的起手式。
郑冲的所学的太极拳乃是杨式太极拳,便是出自清朝咸丰年间太极拳高手杨露禅之手,后世流传颇广。杨露禅乃晚清太极高手,曾拜著名武师陈长兴为师,尽学其术,兼领陈氏太极精髓。因为武功高强,故有“杨无敌”之称。所传拳术乃集陈氏太极精华,又有杨露禅自己的创见,因此杨式太极拳颇为凌厉。
后世流传时,多将太极拳中进击伤人之处修改,只做观赏、健身之用。郑冲穿越后,开始重新习练太极拳,将拳法中击敌之技重新融入,加上郑冲的身手厉害,因此郑冲的太极拳便是阵仗上可以要人性命的拳术。
独杖和尚见得郑冲起手式后,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问道:“此乃何种拳术?”郑冲笑道:“此乃太极拳。”独杖和尚道:“闻所未闻,还请公子赐教。”
原来这太极拳乃是明末陈家沟陈氏第九代人陈王廷所创,陈王廷万历二十八年生人,自幼勤奋好学,昼练武,夜习文,不但深得家学真传,出类拔萃,而且熟读诸子百家,学识渊博,文武兼备,精于拳械,功夫深厚,有超人的轻功绝技。年轻时走镖山东一带,扫荡群匪,匪寇闻名丧胆。
晚年,陈王廷隐居乡里,以《黄庭经》为伴,潜心研究易学,收集整理民间武术。他理根太极,秉承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思想和阴阳生克之理,在家传拳术的基础上,将众家武术之长融汇合成,加上自己平生习武所悟,融中医经络学与道家导引吐纳术为一体,创编了一种刚柔相济、阴阳互化、变幻莫测、威力无比的武术拳种——“太极拳”。
陈王廷此刻不过三十余岁,还未曾潜心下来创太极拳,是以郑冲的太极拳便连武学渊博的独杖和尚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拳法。
说罢两人便展开拳术,在甲板上缠斗起来。郑芝龙在将台上看了,只见郑冲这太极拳,凌得起筋,万全其骨,全得其皮,风格匀缓、柔和、舒展大方,将太极精髓的“松”与“沉”尽皆显露无疑。同时又将太极拳的以柔克刚,进如迅雷,吐力瞬发的威力尽皆施展出来,大有一代名家的风范。
郑芝龙只看了一会儿后,心下暗暗吃惊道:“想不到冲儿还会这般高明的拳术,看来这太极拳也是那老道传授给他的。”
独杖和尚与郑冲交手片刻后,便觉得非常难受,少林拳讲究刚猛绝伦,但对上郑冲的太极拳,却好似浑身的劲力都使不出一般,劲力要么被卸掉,要么被挪转吐回,弄得独杖甚是憋屈。
越斗越火,独杖牛脾气也上来了,顿时使出十成劲力抢攻,心头暗想:“一力降十会,我倒要看看你这太极拳能挡住我这刚猛无匹的劲力么?”
当下独杖一掌金刚掌力全力挥出,郑冲却不慌不忙使出太极云手架住,跟着一拉一推,便将独杖和尚的劲力引向一旁,跟着脚下一勾一拌,独杖和尚顿时扑跌了出去。
“承让!”郑冲见独杖跌倒,急忙上前扶起。独杖却依旧还沉浸在激斗之中,郑冲来扶时,忍不住回身便是一拳击出,但见郑冲不闪不躲,耳中听得承让二字,这才回过神来,灵台一明,想道:“这场比武切磋是我输了,岂可如市井流氓打架般纠缠下去?”念头一动,立时收住拳锋,独杖的拳头恰好停在郑冲面前数寸!
“公子不愧是郑氏龙须儿,果然武艺高强,气度超群,贫僧敬服。”铁拳即面,有几人能正定自若?独杖收了拳头后,只见郑冲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心下大为佩服,起先对郑冲的成见也去了不少,接着说道:“公子这套太极拳以柔克刚,阴阳相济,果然一套厉害的拳法。”
郑冲微微欠身笑道:“禅师客气了,少林拳法刚猛无铸,也是极为厉害的。在下这门拳术没人见过,禅师初次遇上,能不落下风,实属难得。”
郑芝龙也走下将台来,哈哈笑道:“冲儿这套太极拳乃是自创的,连我也不会,怎样?独杖禅师觉得如何?”
郑冲脸上微微一红,想不到郑芝龙大言不惭的将太极拳说成是自己所创,饶是他脸皮深厚,也忍不住脸红了一会儿。但随即想来,现下这太极拳的创始人陈王廷只怕还在河南走镖,也还没创太极拳,自己便占了这便宜又如何?
当下郑冲也笑道:“还请禅师指点。”独杖和尚赞叹道:“公子天资聪颖,能创出这般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后发制人的拳法,果然是天纵奇才。我看这套拳术不但击技搏斗厉害,还似乎暗含道家吐纳养生之法在内,将来必定可以流传后世,发扬光大。”
郑芝龙哈哈大笑起来,郑冲谦逊了几句,但见四周围观的一众少林武僧都面露惊叹之色,心下暗想道:“看来这趟立威足矣。”
之后两天在船上,独杖与众少林武僧都缠着郑冲讨教这太极拳,双方相互切磋印证,但无人能敌得过郑冲的太极拳。而郑冲也趁机试验了一下自己的武艺极限,他和空明、空观等武僧武艺最高的几个少林僧众动手,空明等八名武僧围攻他一个,郑冲便感觉很是吃力,若再加上独杖,自己非落败不可。看来自己的武技还需要磨练,空明等人不是少林十八铜人,而且也没有十八个,自己还不是天下无敌的啊。
两天后郑氏父子的船队回到了安平,同船回到安平的还有郑冲换来的五十万两丝绸茶叶瓷器等货物。
下得船来,凉风袭面而来,郑冲觉得一阵轻松,来到这个魔改版的明末已经快一个多月了,却发生了这么多事。不过好在自己都逢凶化吉,更把自己头痛的身份问题一劳永逸的解决了。如今手下有了黄承昪、施福、杨猛、独杖和尚等一干属下,麾下还有数百海寇、数百僧兵,更有五十万两之巨的钱财和价值五十万两的货物,坐船也有了,基础已经打好,便只等着机会来临,自己便可一飞冲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