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徐长生背起木剑,辞别了老廖,再次北上!
走的时候,在那北门外,这个酒糟鼻老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回来的时候,再来一趟这石桥县,到时,就不能只喝老廖的酒水了。
徐长生自是拍着胸脯保证,保证每到一地,便会买点当地的酒水,到时一定要老廖喝喝那天边的酒水。
老廖也是笑呵呵地应着好,又从芥子物中取出一瓶陈年梨花春递给了徐长生。
少年嘴上说着够了够了,取一把抢过塞进了芥子物中。老廖一愣,自己只是装装样子,没想到还真被这小子抢了去!但也不好要回来,只好催促着他快些走。
最后等到徐长生都已离开几里远,老廖才慢悠悠地回去了归白街,这天也没再去酒肆。
回到家中,看见桌面上摊着一副红纸黑字的对联。
上联:南风少年千杯不醉。
下联:石桥老汉万盏微醺。
横批:小徐老廖
老廖看完连喊了三声好,好,好!立马收了起来,这么好的对联,一定要等到过年的时候,好好装裱起来,挂在大门口!
不过就是这上联不太贴切,还千杯不醉,我看啊,分明就是一杯就倒!
难道这读书人都如徐小子这般没脸没皮?
而此时,徐长生正坐在山顶一棵大树上,看着堪舆图,一翻对比之后,下一站,就定在那水火镇吧。
水火镇也是位于灯临江边,不过是在极上游。据老廖所说那小镇大部分都是修真者,因为这水火镇本就是专门为那水火灵宗修建的。
水火灵宗实际上是两个宗门,一个是位于小重山上的水灵宗,一个则是位于大重山上的火灵宗。顾名思义,水灵宗主修水法,火灵宗主修火法,可能是因为修行功法的原因,两个宗门也是势同水火,常年征战不断。
但有修士的地方就有交易,何况还是有着两个宗门的地方,一开始只是有人在那摆摆地摊,当个包袱客,后来人越聚越多,也就形成了个小镇。
徐长生刚把堪舆图收回去,坐在一旁的大吕就背着张宣纸走了过来。
宣纸上画着个小人,徐长生一眼就看出了画着的是大吕,圆头圆脑的,还能看出那根显眼的朝天辫。
画中小人半躺在地面上,一手捂着干瘪的肚子,一手指着前边,表情极其痛苦,徐长生顺着它的小手看去,只见前边写着“徐长生”三个字。看来大吕本意上是想画出徐长生的,不知道是画工有限还是时间不够,只是写下了徐长生三字。
只是这么几眼,徐长生便明白了大吕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仙家钱吃了,但可惜之前已经把秘密告诉了他,现在又不好直说,只好用出这样的办法了。
大吕见徐长生没什么反应,又指了指画中那小人。
徐长生恍然大悟,噢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大吕的小脑袋,笑道:“画的真好。”
大吕本来还以为徐长生看破了画中意,能答应它的,没想到徐长生却来了这么一句,气的直跺脚,满脸委屈。
徐长生装作一脸迷糊。
大吕只好指
了指自己的小肚子。
徐长生一脸疑惑,捏起大吕,细细看着。
大吕一阵羞恼,挣扎着要下去。
待徐长生放它下去之后,大吕对着他狠狠地“哼”了一声,然后捡起狼毫,写道:“大吕饿了!要饿死了!”
徐长生又是噢了一声,笑道;“你早说嘛,直说多好,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说完取出一枚白水币,大吕眼睛一直,呼吸都有些急促。
徐长生把白水币递过去,大吕连忙伸着手去接,徐长生却往前一扔,大吕立马跟着跳了出去,是毫不犹豫。
徐长生大笑一声,跟着跳了下去一手抢过白水币,一手捞住大吕,放在肩膀上,朝着山下掠去。
任由大吕喊叫。
……
鱼古县与石桥县的交界处。
一处荒山顶。
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正眯着双目,盯着对面的一座平顶山丘,表情冷漠。
许久之后对着身后的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说道:“阳秋,范家就靠你照顾着了。”
范阳秋连忙称是,“那老祖?”
范家老祖冷笑一声,“老祖我倒想看看一个蜕凡操控着的死阵能抵挡我多久!”
“是!”范阳秋低声应道。
“这次不管是谁问,都说我在闭死关!”
“那要是那个范二问起?”
“也是!”
表面上问的是范家家主范二,不过两人心底都敞亮,问的不过是那一直在小镇伺候着范家老祖的那妇人罢了。
范阳秋心中冷笑一声,不过这次,老祖最少也要在这看守十年!届时回去,容颜已老,范二那家主之位肯定也是坐不稳了。
范阳秋一开始以为只要自己老祖来了,想要破这阵法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
却没曾想,老祖在那湖心岛枯坐三日之后,手段尽出,只是让那法阵震颤不已,术法之后,法阵依旧稳如磐石。现在更是要使出这水磨工夫,准备以自身灵力修为,去磨损那阵法。
更快捷的方法自然也有,无非就是去找位阵法大师,破解了这阵法,或是去请一位丹心之上的灵台境修士,强行破阵。但这样无疑这份宝藏是藏不住了,最好的结果也是要分出去五成!
所以最好的方法无非就是靠自身破阵,只有这样,才能独吞这秘宝。
当范阳秋远去,范家老祖再次枯坐湖心亭时,静修的林秋雨也睁开了双目。透过法阵,看见了那以自身灵力缓慢消磨法阵的范家老祖,冷笑一声,就这速度,没个几十年也是难以看到成效。
而且几十年之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林秋雨看了眼石壁上的痕迹,再次闭上了双眼。
……
南溟大陆。
未知之地。
一栋宏伟的九层高楼之上。
一位蓝裙女子凭栏而望,引得底下的众多男性修士也时不时往高楼瞟去,看着那宏伟“高楼”。
蓝裙女子也习以为常,反正看自己几眼,自己也不会少块肉。但等李推从扭曲的虚空当中现身时,就不
是这么回事了。
李推心念一起,这新建的九层高楼,便被迷雾笼罩,底下众人看去只剩一片白雾,顿时心中一慌,想走估计也难了!果然,李推的声音适时响起。
“童宇,林乐邦,孙石,还有游光玉,跑啥子呢,刚刚不是很闲嘛?你们几人要是今年内还没点突破,明年就去地窖给我酿酒吧。”
被点名的几个纷纷一愣,彼此对视几眼,都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地回去了自己的小院。
李推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提起北葫,喝了口美酒,转头说道:“闺女,又在想那徐家小子了?”
李软微微点头。
李推唉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说说你,这才回来多久,你就想了他几次了?我说啊,那徐小子有什么好的,长得也不俊,天赋还不高,我刚点名那几个,哪个不比他好?而且这还是最差的一批了。”
李软终于转过头,认真道:“他不一样,他是我弟弟。”
随后又转过头去,看着远方云雾涛涛,幽幽道:“我想去找他。”
“噗”李推吓得连酒水都喷出来了。
扭头瞪大着双眼说道:“你说啥?找他?不行不行,你要是现在走了,那老家伙非得劈了我不可。”
李软怔怔道:“我就随口说说,事情轻重我还是知道的。”
两人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
李推突然说道:“等那件事一了,你若还想去就去吧,宗门内,我和你娘亲和你担着!”
李软一愣,没想到李推竟然会这么说,展颜笑道:“不用的,我家弟弟,肯定会来找我的!”
“他一点修为都没有,怎么来?”李推问道。
“他说过的,会来,就肯定会来,我相信他。”
“倘若没来呢?”
“那我就等着。”
“若是百年之后还没来呢?”
李软忽的沉默了,百年,世间能有几个凡人有着百年高龄?而且如果真的百年之后还没见着徐长生,如果没来,恐怕也已经化为枯骨了;可如果来了,恐怕更是化为枯骨了。
许久之后,李软才轻声道:“百年之内,我必飞升!”
李推一楞,对于自家闺女的这话,他可是毫不怀疑!甚至觉得她说的百年还过于谦虚了。
如果没有这番天赋,那老家伙也不可能把那个唯一的机会送给她了。
至于飞升之后,就一切都不是问题了,就算徐长生真的已经去世,李软一个飞升境也能将他从那轮回之中找出,恢复前世记忆,只不过对自身的损害也不小。
想到这,李推叹了口气,身形缓缓消散,又去寻那一众酒友了,只留李软一人依旧凭栏而望。
直到傍晚,李推带着满身酒气出现在楼下空地时,看着那位置都不曾变换过的李软,脑中忽的就闪现出一句早年游历江湖时,曾听那学院夫子念叨过的话语。
有人住高楼,有人楼上愁。
而此时,李软心心念念的那个徐长生,背着一把木剑踩在夕阳,走入了一个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