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历四零二四年四月二十四日,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徐长生也好的差不多了。
在家中吃过午饭,徐长生准备去外面走走,毕竟除了送豆腐,都没怎么出过门。
可能因为没见着徐长生的缘故,古零清一伙也没办法来找他的麻烦。
放好东西,锁好门,便离开。
刚走出微尘巷,便被一只脚拌了一下,不等徐长生开口。
那人却抱着脚大喊大叫:“哎呀,贫道的脚好疼啊,都被你踩断了,今儿没个百八十两是起不来了。”
徐长生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说道:“谈道长要讹人也要去福禄街那边,在微尘巷这躺着能有什么钱。”
听到是徐长生的声音,道士立马腿不疼,腰也不酸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还用宽大袖袍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再整了整头顶的五岳冠,努力装作一幅世外高人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在巷口甩着袖子漫步,开口道:“贫道通古今,晓阴阳,知上古,懂未来,一手七子神算更能算尽天下大事。不知徐长生你要测什么呢?”
徐长生耐心地等他念完,才指了指地面,“谈道长,你的大拇指露出来了。”
谈笑顿时感觉右脚的大拇指有些凉嗖嗖地,赶紧一缩,留下个破洞。
觉得又有些尴尬,赶紧推搡着徐长生,叫他离开。
“小屁孩不做生意就一边玩去,別防碍本道长挣大钱。”
待徐长生走后,谈笑低头看了看那个破洞,心念一动,便合上了。
随后望着徐长生远去的背影,笑了笑。
……
去了豆腐铺,李软上街去了,只剩下李推那个酒鬼在那抠脚。
他告诉徐长生明日照旧,不过孙府加大了订单,让他明天可以叫上梁米一起,不然时间不够,李软也因为这事才去上街寻黄豆了。
梁米和唐宋一直居住在城隍庙内,估计现在也在那。小镇虽地处偏僻,城隍庙的香火却未断绝,逢年过节的,居民们都会去城隍庙上香。
徐长生刚踏进城隍庙,便听见震耳的呼噜声。只见一名破落大汉横七竖八地躺在一旁的草垛上,蓬头垢面。
旁边躺着一个小鼻涕虫,盯着上方的横梁,小眼睛“滴溜溜”地转。
见着徐长生,梁米用力吸了一下鼻涕,从草堆上跳了起来。睁大着双眼,“徐长生,你怎么来了。”
不过好像声音太响,吵醒了旁边的唐宋,他闭着眼喊了句,“吵死了你们,看剑。”说完翻了个身,又继续打起了呼噜。
梁米翻了个白眼,“不用理他,他就这德性,每次喝醉了说梦话的时候,都在那看剑,剑来什么的,饭都要吃不起了,还喊着要练剑。”
徐长生也知道,毕竟和唐宋都是老熟人了,但梁米只要遇见新鲜一点的事,基本上都会和徐长生解释一下,可能这也是他认为的对徐长生好的方式吧。
说着便拉起徐长生往门外走去。
两人在屋檐的阶梯上坐下。
徐长生问道:“明早我要送的豆腐有些多,小鼻涕虫一起来送些,怎么样?”
梁米眼睛都在放光,“有钱不?”
徐长生笑道:“我什么时候少过你的钱了。”
梁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倒是,就你不会骗我,唐宋那王八蛋也经常骗我,给的钱只够酒钱,害我白跑腿。说话跟放屁一样,怪不得练不成剑,饭也要吃不起了。”
“小鼻涕虫,你说啥?大声点,听不太清啊。”身后传来一声醉懒的声音。
梁米身体一紧,僵硬地转过头,强笑道:“唐大爷,我在跟徐长生说您剑力通神,杀妖无数呢。”
唐宋不再搭理他,斜着靠在门框上,微眯双目,盯着徐长生。
“
徐小子跟我学剑吧,保证你有大出息。”
梁米撇了撇:“跟你学,学无剑之术?学到吃不起饭? ”
唐宋一瞪眼,梁米立马就萎了。
徐长生也有些无奈,唐宋每次看见他.都会叫他学剑,学剑,学剑。
徐长生也很想学啊。可他现在这巴不得躺着减少消耗了,哪还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学剑。
徐长生只好问道:“管饭不?”
唐宋赶紧捂嘴咳了咳,“小徐啊,这剑可以以后再学,但这酒是必须从小培养的。没有哪个剑仙是不喝酒的。不喝酒的都算不上剑仙。”
徐长生又问道:“喝你的酒吗?”
唐宋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孩,忒没劲了,不学拉倒,别人跪着求我我还不愿教呢!”
说完,拿起腰间的破酒葫芦喝了一大口,又转身回城隍庙了。
徐长生也再和梁米随便聊了会,就回去了。唐宋一人躺在草垛上,翘着二即腿。拿着贡桌上的瓜果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自言自语道:“这剑啊,可是越来越难练了。”
……
路过小镇中心的时候,徐长生看了看日晷,大约还要两个时辰才会天黑,徐长生准备去南风河摸点鱼回来,大的做成鱼干,小的可以用油稍微炸一下,就很香很香,能就着吃好几碗饭,只不过油太少了,很少有这样的机会。
以前爹娘还在的时候,倒是经常能吃上。
等下摸鱼回来还得分点给贺大娘,她也喜欢吃。
回到巷口,谈道土也收了摊,估摸着是去了福禄街。
徐长生回家拿了鱼篓,和个竹制的鱼叉,听梁米说镇尾的鱼前几日被古零清带着几个人去摸了个遍。这次徐长生准备去镇头看看。
南风河发源于镇尾的南风山,由几条小溪汇聚而成。河河流不大,最宽处也不过丈宽。
徐长生到了桥底的小潭,把鱼篓放在岸边,挽起裤腿,拿起鱼叉,静静地看着水面,几尾草鱼在桥底阴凉处的水草下啃着草根,还有几簇鱼群在乱窜。
根据熊有福传给他的捕鱼技巧,他有把握将鱼群一锅全端,但现在恰逢春季,水量渐增,却是不好操作。
想了想,徐长生脱下麻布外衫,将袖筒与裤筒扎起来,再用根草绳系起,当作简单的渔网。
制成后,徐长生轻轻靠近小潭,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慢慢放下外衫,沉下水底后,徐长生蹲在河中石头上,便是长久的等待。
下午的太阳仍旧灼人,徐长生被晒地小脸通红。汗水慢慢渗下进入眼睛,所幸,他最不缺的就是耐性。这点,哪怕是熊有福也自认不如,要知道熊有福随其父出猎时,趴在草堆被马蜂蛰了三个包也楞是没出声。
终于,一簇小鱼群游了过来,而且还是笔直游过来的,一条不落的停在了徐长生的外衫上方。
这就有些无奈了,准时乐安那家伙在帮忙,但也不能辜负了乐安的好意。
于是徐长生死死盯住鱼群,提着长衫的右手渐渐发力,猛的一提,长衫出水,除了外围的几条小鱼惊慌游走外,其他全都在衣兜里面挣扎。
徐长生笑着蹦跳回了岸上,把衣兜上的小鱼放进鱼篓,就把长衫晾在大石盘上。捕鱼群的方法只能用一次,一次过后惊了鱼群,便全跑了。
还好几尾草鱼不怕这点小风小雨,仍在水草底下,徐长生提起竹制鱼叉,缓缓靠近水草,落地极轻,不发出一点声响,这也是徐长生早早脱去草鞋的缘故。
待到了水草旁边的石头上,徐长生紧了紧鱼叉,找准,猛的刺下,如猎豹捕羊,如鹰捉田鼠,这一刻,徐长生就是个经验丰富的猎手。
一尾草鱼在水底挣扎,其它的则早已游进石头底下。徐长生提起鱼叉,看着还在挣扎的草鱼哈哈大笑。
“嗤”头顶的
石桥上传来一声嗤笑。
徐长生抬头望去。
他绝对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
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色白皙,如初春未化的冰雪,雾鬓云鬟,一袭白裙铺地,面容精致,宛如天成,凛若冰霜的气质让在桥底的徐长生都感到一丝不适。
女子身后站着一名宫装美妇,容貌也是极佳,只是站在白衣女子身后却是黯淡不少。
嗤笑之人正是她。
见徐长生抬起头来,宫装美妇开口说了句什么,完全没听过的口音,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白衣女子依旧神情冷漠,好像淡淡地“嗯”了一声,两人转身向镇子里走去了。
徐长生也懒得去管,将鱼放进鱼篓,便继续在河边等候着刚刚的草鱼出来。
突然看见乐安出现在石头上,还是徐长生晒衣服的那块,对徐长生做了个鬼脸,笑了笑。然后躺在了徐长生的衣服上面,翘着二郎腿在那晒太阳。徐长生也笑了笑,不过也没和他搭话,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安静。
直到傍晚,也只多捕了一条。
野生的鱼本就较为怕生。一受到惊吓,便不愿出来了。
乐安看了看徐长生的收获,骄傲的说道:“徐长生,要不要我帮你,保证能把这个小潭的鱼全抓下来,一条都不落。”
徐长生当然知道乐安有这个能力,但他却不想这么做,于是摇了摇头,“我有这些就够吃了,多了也吃不完,这些鱼就让它们长大吧,以后还能来抓。”
“那好吧。”乐安见徐长生并不需要他的帮忙,也有点失落。
徐长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这么晚了,我也要回家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乐安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往后一倒就掉到河水中消失不见了。
徐长生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也颇为美丽,整的来说,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收获颇丰。这些鱼够他吃好久了。特别是那些小鱼干,想着想着,徐长生就已经咽了好几口口水。
路过贺大娘家时,没人在家,徐长生便把鱼放在厨房,还拿了个盖子盖住,别被猫偷了去。
回到家,赶紧把鱼都处理干净。两条大的串好晾在院子里,小的则准备等下炸掉。炸的干干的,一口一条脆得很。
没有父母的孩子就如一颗野草。而此时,这株野草活的有滋有味,晚饭的时候特意拿出了五条小鱼干,就着吃了好几碗米饭。还好前段时间挖到了那颗珍贵的百年人参,不然这时候肯定又要因为吃食发愁了。
……
梁米和唐宋在城隍庙门口的空地上烤着一只野免,金黄的油汁滴在火苗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梁米蹲在一旁看着唐宋转动着铁条,不停的咽着口水,哪怕唐宋只会分给他一只兔腿,也是极好的。
……
苏笙坐在油灯前念着之乎者也,偶尔不知道想到什么,微微一笑。
……
巫维虎在院子里仔细磨着那柄锋利匕首,眼神溜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
孙府内灯火通明,极为热闹。
……
南风河下光华流转。
……
手持破幡的谈道长“一不小心”来到了城隍庙嘴里嚷着运道极好极好。
……
徐长生在院子里拿着一根小木棍,蹲在地上,认真的默写着书本上看到的文章。
直到月上半梢,才起身回房。
今天见的两个女子很美,像仙女一样,徐长生躺在自家家中这么想着。
不知道自己以后取的媳妇有没有这么漂亮?徐长生看了看自己破旧的砖瓦房,想了想,应该不太可能。
但又想了想,想想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