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吐露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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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飞和沈心月在应天府外的一处民宅后堂见到了左凤棠和杨一江。

左凤棠和杨一江并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闲散垂钓,神情颇为自然。

叶云飞笑骂道:“你们二人在此享福,害得我在外面空着急,你们没事也留个记号啊。”

杨一江一脸无奈,道:“你不要看我现在很自在的在这里钓鱼,这一切都是他逼的,我没有办法,他生怕我走了。”杨一江说到“他”的时候,自然将目光投向了左凤棠,而且一脸无辜。

左凤棠歉然道:“现在外面风声那么紧,锦衣卫最擅长的就是探听消息,我们给你留印记,一定会被他们发现的。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被他们发现,如果不小心被锦衣卫或者朱高煦逮到蛛丝马迹,对太子的声誉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叶云飞真正肯定左凤棠确实是个坚实的太子拥护者,他不知道朱高炽是否真的那么值得左凤棠拥护,但左凤棠选择政治无疑是个失误,道:“君子堂呢?老左现在有什么打算。”

左凤棠将鱼竿插入石头边的草坪里,摊手道:“遣散了。其实这样也好,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哩。”

叶云飞心道,左凤棠为了朱高炽连君子堂都放弃了,顿时对他有了几分厌恶,想不到平时潇洒不羁的桃花低舞扇,居然愿意为了政治斗争而放弃苦心经营的君子堂。

场面一时尴尬起来,众人都沉默不语,直到沈心月笑道:“两位是否觉得叶公子的大胡子装扮更好看呢?”

左凤棠知道沈心月是在岔开话题,心生感激的看了一眼,道:“小叶自是英俊洒脱人物,什么扮相都挺好看的。不用说,这装扮出自慕容风的手法了。”

沈心月正中下怀的笑道:“这一次左先生就猜错了,这巧夺天工的易容手法是出自某位俏佳人手里。”

左杨二人闻言哈哈大笑,看样子是知道为叶云飞易容的人是谁了,叶云飞不惯被他们集体调侃,只得苦笑敷衍。

杨一江渐渐收住笑容,沉声道:“听说慕容陵华去了,是真的吗?”

叶云飞长叹一声,点头道:“是真的。”

杨一江道:“江湖从此又少一方外高人,名剑山庄的未来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叶云飞想起慕容雪要自己帮助慕容锦夺得武林盟主位置的请求,顿时头大如斗,道:“老杨对现在的情况有何见解?”

杨一江道:“我和老左此刻显身确实对朱高炽的形势不利,小叶现在的首要目的是找到真正刺杀朱棣的凶手。”

叶云飞道:“这个当然。但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连老杨都开始偏袒朱高炽,难道他真的有那么好吗?”

沈心月道:“因为他是朱棣三个儿子中,最适合当皇帝的人,或许他当上皇帝,天下百姓的疾苦能减少几分。”

叶云飞想起朱高炽温文尔雅的神色,追问道:“朱高煦和朱高燧究竟是怎样的人?”

沈心月眉目一沉,道:“我只能说他们和朱棣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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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飞别过杨左二人后,内心一直不能平息,他从心底知道杨一江和左凤棠不是那种醉心政治的人,但这二人此刻偏偏都主动拥护朱高炽,希望他可以登上帝位,这是不是就像无花说的一边说不,一边去做呢?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的疾苦。

沈心月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似乎忘记了身后叶云飞的存在。

叶云飞看着沈心月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想起了刚才沈心月和左凤棠作别时候的眼神,那是一种欲语还休哀怨流转的神色,一瞬间就让他想起了第一次离开名剑山庄时慕容雪的眼神。

见到楚楚可怜的沈心月,叶云飞一时也失去了调侃的心思,道:“沈姑娘心情不好的话,早点回去吧。”

沈心月略带苦涩的粲然而笑,道:“你又叫我沈姑娘了。”

叶云飞随口道:“其实你女儿装扮的模样挺好看的。”

沈心月的眼内突然闪过淡淡的哀伤,细声道:“不是我不喜欢女儿装扮模样,你知道吗,长江会是天下水运第一大帮,作为长江会的大小姐,我的压力也许你真的不能理解。只有当我穿上这个男子服装的时候,内心才会踏实一点,久而久之,甚至自己都觉得是个男子了,有时午夜梦回,想到自己终究是个女儿,竟会泪流满面,无法入睡,然后就起身走到妆奁镜前,画眉涂粉,仔仔细细的打扮一番,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内心才稍感平静,可第二天我还得继续穿上男装,保持高度冷静去迎接每一天的挑战。这么多年下来,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沈心月的存在,在他们眼里只有沈诺。”

此时他们正站立在一条小河的石桥上,桥下流水潺潺,岸边初夏染枝,绿意盎然,几声蝉鸣,几声鸟叫,格外悦耳。徐风吹过,叶云飞和沈心月的发丝同时飘散,浮扬在空中。

叶云飞完全想不到沈心月此刻会对自己吐露心声,她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这个平时似乎无所不能的女人,终究还有脆弱的一面,出言安慰道:“或许这些压力都是你自己给自己的,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想要扮作男子,沈帮主也一定没有这个想法,这些都是你自己把自己架上去的,相信我,放下所有包袱,你会活得更快乐。”说完突然心头一颤:放下内心包袱,不就是放下心剑,彻彻底底的心中无剑。

叶云飞轻轻拍了拍沈心月的肩头,道:“我有一种心法,叫解剑,就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忘记一切,忘记手中的剑,只有这样才可以克敌制胜。可是我刚才又有了新的理解,解下心剑,解下内心的利剑,放弃自我包袱,这样才是真正的解脱,自我解脱。我真心希望你放下内心包袱。”

沈心月苦笑道:“你这个是知易行难啊,我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像你那般豁达。”

叶云飞朗声长笑,道:“我豁达吗?我自己都不知道。”接着收住笑容,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心月,道:“心月告诉我,你和老左之间,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分开的?”

沈心月淡淡摇头,道:“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在一起过。”

叶云飞肯定道:“放下包袱,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沈心月呵呵而笑,接着正容道:“你是说我和左凤棠吗?其实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因为我发现我心里还有他人。”

叶云飞打趣道:“是慕容风吗?”

沈心月不置可否,转身而去,前行几步又回过头来,道:“我也不知道今日为何会对你说这么多,吐露心声对我来说或许真的是个奢侈,谢谢你,云飞。”

叶云飞看着沈心月远去的背影,想到她如果真的可以放下心头包袱,她才可能体会到真正的快乐。

叶云飞怪叫一声,走入应天城内,他现在的首要目就是找到那个刺杀朱棣的凶手,替左凤棠洗脱嫌疑。

当叶云飞步入应天城的瞬间,他就看见了张清霜。

张清霜立在街角的柳树下,树荫半洒在她的身上,正直直的看着步入城内的叶云飞。

叶云飞用手摸了下脸上的胡须,想避开走去,却避不过张清霜那利如长剑的眼波,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张清霜一身紫色劲装,长剑在手,英气逼人,看着走近的虬髯的叶云飞,道:“柳先生,你好。”

叶云飞苦涩一笑,道:“张姑娘你知道的,我是叶云飞。”

张清霜的目光在叶云飞黝黑虬髯的模样,再一次浮现了沈心月别左凤棠时候的眼神,那种让叶云飞内心一震的眼神,她微微点头,道:“可你现在分明是柳无雪的样子,当你卸下妆容,变成叶云飞的时候,我们之间只有长剑相向。不要逼我,好吗?”

叶云飞嘴角上翘,浅笑道:“连云镖局最近好吗?”

张清霜微微点头,道:“劳烦柳先生挂牵,连云镖局一切都很好,只是现在应天并不平静,柳先生诸事小心。”

叶云飞想不到张清霜这一次态度如此易与,情绪也平息了许多,希望她真的是忘记了仇恨,点头表示感谢。

张清霜突然苦笑不止,道:“你一定在奇怪我的反应,不过希望柳先生转告叶云飞,我和他之间的仇恨永远不会消失,除非我们之间有一方死在对方剑下。”

叶云飞并不为张清霜喜怒无常的表现而奇怪,她之所以如此,也不知道内心经历了多少斗争纠葛。

张清霜轻轻抱拳,也不招呼,就那样转身而去。

叶云飞突然双目一亮,轻声道:“张姑娘最近是不是认识了一个姓柳的朋友。”

张清霜闻言突然站立,娇躯微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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