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飞在听雨小筑外静坐了一宿,当第二天清晨朝霞初升的时候,他在叶灵妆坟前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成都城。
叶云飞从嘉陵江乘船,入长江,然后过三峡。期间船行颇慢,长江沿岸旖旎的风光也让叶云飞心情舒畅,似乎终于让他从近日种种的失落中恢复过来,但一想到马上又要到名剑山庄,也许又要见到慕容雪,莫名的不知所措远大于内心窃喜。
六日后的正午,船在武昌城南靠岸。叶云飞伴着暖和的阳光登上岸去,却又不愿立刻去名剑山庄,便在武昌城找了一家小酒馆,叫了半斤灯一斤鱼,自斟自饮起来。
酒馆不大,食客熙攘。店主是一个白发老头和一个妙龄少女,殷勤的招呼着每一个客人。叶云飞轻抿一口酒,酒味的醇香配合鱼肉的鲜美,让他忍不住啧啧称赞。
老店主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自信道:“客官,这酒和鱼的味道如何啊?”
叶云飞笑道:“酒醇鱼鲜,二者完美融合,真乃绝配。”
老店主笑着解释道:“这酒叫‘深涧香’,乃是取深涧水酝酿而成,特有深谷幽涧的醇香。这鱼呢,名为武昌鱼,是武昌独有,此鱼常生活于涧水回旋处,肉质肥美。二者同食,自然是绝配了。”
叶云飞轻动筷箸,尝了口武昌鱼,回味道:“味道确实非同一般。”
得到叶云飞的赞许,老店主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正在此时,伴随着一阵清风,三名锦衣大汉走入店内。三人衣着华丽,胸膛上绣似龙非龙的神兽图案,织针考究,纹路清晰,腰间紧束一黄色嵌玉腰带,手持狭长略弯的单刀。
叶云飞只看一眼,便知道三人乃是锦衣卫的人,也无心搭理,点头示意老店主莫要怠慢了他们,老店主立刻会意,老练的过去招呼三人。
三人趾高气扬,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些许酒菜,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叶云飞对朝廷鹰犬全无好感,何况还是臭名在外的锦衣卫呢,顿时大感扫兴,也无心酒香鱼味,正欲离开,却听见三人其中一人道:“真不明白,送邀请函这样鸡毛蒜皮的差事也要我们亲自出马。”
另一人道:“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我们向各门各派派送邀请函这事看似毫不起眼,其实事关重大,万万不能有了闪失。”另两人听后,点头应同,又感叹命苦。
叶云飞听闻此言,将已经离座的屁股又坐回了椅子,脑中灵光闪过,心道不好,这邀请函一旦派送到各家门派,谁还有不参加的理由呢?明为邀请,实为强请,试问谁敢不给朝廷面子。这招棋走得颇为精妙,既给足了武林人士的面子,又达到了目的。又想到苏澜末,看来她要说服各大门派不参加武林大会的愿望要彻彻底底落空了,一时也不禁为她叹息。
刚才发话的人喝了口酒,对旁边二人埋头低声道:“这次出门前,纪大人特别嘱咐过我,一定要将邀请函送到名剑山庄,只怕那老头子不买账啊。”
另一人道:“大哥莫怕,那慕容老头虽然在江湖上有些名望,但在我们朝廷眼里,不值一文,量他也不敢和我们作对。”
这几句话虽然被他故意压低声音,但仍然一字不漏的传入了叶云飞的耳朵。
叶云飞自然知道纪大人就是纪纲了,看来这武林大会多半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如此说来他是十二楼的人的嫌疑就更大了。刚才听闻对方提及名剑山庄,有了兴趣,竖耳听去,希望他们说出更多有关武林大会的事情。谁知三人并不再讨论此事,尽说些不相干的话。
三人将酒饮尽,有人大喝“上酒”,那妙龄女店主便端上一壶酒来。少女店主面容姣好,扭动着青春的腰肢,虽未施粉黛,却别有风情。少女将酒壶轻放在桌上,又收桌上空壶,道了声“三位大人慢用”后,便转身离去。谁知她刚过身去,一个硕大的手掌就在她丰盈的屁股上捏了一下。少女尖叫一声,花容失色。
三人淫笑不止,那被称为“大哥”的人笑道:“小妮子还不快点过来伺候大爷们喝酒,大爷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此时老店主已经过来解围,赔笑道:“三位大人看得上孙女,自是孙女的福气,可是她年纪尚小,不会喝酒,三位大人要喝酒的话,小人愿意免费赠送几壶。”
其中一人道:“免费赠送?大爷喝酒吃饭从来没有给过钱,就是在秦淮河妓院里,也没有花过分文银子,谁稀罕你的免费?”说完右手一拍,拍打在桌上的刀鞘上,震得杯倾盘移。
老店主唯唯诺诺,冷汗直流,连打自己几个耳光,口中直道:“小人该死……”
那大哥不耐烦的挥手道:“行了行了,不要打了,你快去给我们弄几条鱼吧。”老店主闻言如获大恩,正欲退去,去听那人又道:“小姑娘,还不快点坐到大爷身边来?”
老店主此刻才明白他的意思,那肯离去,连忙跪下磕头,磕得清楚响亮,额头流血,口中直叫“大人饶命”。老店主磕了几下,又扯了下少女的袖子,骂道:“还不快点磕头。”少女如梦初醒,连忙跪下磕起头来。
三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人站起身来,一脚踢在老店主肩上,骂道:“去你妈的,谁你要磕头的,还不快滚。”一手拉起少女,搂在腰际,口中淫笑不止。
老店主如何禁得起对方猛力一脚,身子向后倒去,一口鲜血喷出。老店主不顾疼痛,连忙翻爬起来,抱着其中一人的小腿,哀求道:“大人放过孙女吧……”那人双目一寒,抬起另一只脚,对着老店主印堂踢去。
此时店内客人多半已做鸟兽散,叶云飞当然没有离开,他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就在那人踢向老店主印堂的时候,快速出招,将手中筷子猛速飞掷而去,而也就在这出招的瞬间,他看见另一颗石子飞向那人的抬起的小腿。
“啊”那人一声惨叫,放开了手中的少女,只顾抚摸那快要断裂的小腿。老店主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抱腿的手,拉着少女躲到柜台下去了。
三人有些惊慌失措,慌忙抽出绣春刀,那被称作大哥的锦衣侍卫喝道:“是谁?”此时店内只剩下叶云飞一人,他们的眼光自然停留在叶云飞身上。
叶云飞淡淡道:“是我。你们想怎么样?”
三人一贯欺善怕恶,此刻见对方只是一人,慌乱神色勉强镇定,其中一人道:“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叶云飞心中好笑,他们若不是没有底气,怎么会有此一问呢?也不答话,右手轻拍桌子,桌子瞬间碎裂,哗哗倒地,笑道:“你们可知我是谁?”
三人自是被对方身手震慑住了,先前还抱着对方只是偷袭出手而身手一般的侥幸心理瞬间崩溃,打着官腔道:“我们乃皇上直属锦衣侍卫,你和我们做对就等于和大明朝廷做对,你要想清楚。”
叶云飞摇头道:“如果我想杀你们,你们早就身首异处了。还不快滚!”
三人的脸上上演了刚才老店主的表情,连忙撤出酒馆,就在跨国门槛的时候,又听见了叶云飞“等一等”的声音,顿时内心叫娘的站在那里。
叶云飞淡淡道:“三位可以带句话给纪纲,让他想一想毛骧、蒋瓛的下场。”三人大出口气,也不敢应答,转眼间消失在门外。
叶云飞走到柜台,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道:“这点钱就当是给刚才桌子的赔偿吧”说完也不理柜台下二人的反应,走出酒馆。
叶云飞站在大街上,似乎自言自语般:“沈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话音刚落,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出现在叶云飞视线里,他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好看如沉醉的春风,接着他右手一扬,一柄软剑从袖中滑落在手上,接着软剑如毒蛇般击向叶云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