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时辰后,天色已然漆黑一片,林木成片飒飒响,阴谓秋冬,高空处有晚风徐来,格外显得冰寒。
猴三负手移步而走,喋喋不休做着最后的总结,说道:“……搜寻禁制机枢所在发现……一波三折……为青夫人大计,不敢有丝毫轻懈……总而言之,你们是追查死亡人的对不对?而这边二人则过来寻找那件宝物的存在对不对?恰好这边也有线索,指明宝物的大概位置。”
结合灵囊收藏的箱箧,杂物,以及玉佩内的奇书,能巧合中连接上具体事项。
双方人马正襟危坐,相互看了看,都点点头,确认这话没有错。
白夫人转目一顾,举手发言道:“我认为不对劲,那家伙潜伏在三合教,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摄取走几个凡人魂魄呢?此地全都是些有武艺在身之辈,再不济,山下便有村庄,随意去折腾,总好过县府内冒冒失失的强吧。”
甲十八作为最清楚事情始末之人,有很关键的信息,当仁不让,接了话茬道:“有没有这个可能性,大伙儿先听听,咱们既然弄清楚最先的起源来自于蛇灵宫,那么,证明图谋甚大,姜道长追击贼人便能解释这一切,想想看,既然潜伏,肯定不是前来游玩,同理,三合教这边很巧也是有探子在,大夏国发生的事情,两边人马都碰上过,因此有个不太确定的答案,会不会邪教下面的两个派系,内讧?”
“这么说的意思有点勉强,然而也能挂上沟。”猴三沉吟,这句话凑合听吧,具体资料实在太少。
尹从彤一听之下,道;“三合教利益没有蛇灵宫来得舒坦,因此,悄然中发现平天镖行居然会是蛇灵宫的分坛,摄走魂魄好知晓那边动向,这种逻辑占不占理?”
黄斑鹿再补上一句:“哪怕不是潜伏在里面的家伙干的,那嫌疑自然要算在外头接应之人身上,这就不难理解了。”
公孙洪渊捏住下颚,略显诧异,疑惑道:“不对,不对,对方真实祸乱大夏国的邪教,势力肯定很大,既然很大,这各门各院职务肯定分明,按照这个来推断,妄加揣测一二,接应之人干嘛要冒被秋后算账的风险呢?”
尹从彤莫名其妙,不禁多打量了对面几眼,说道:“这种可能太低了吧,如果两个门派积怨极深,肯定会去报复,我的例子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除非有种情况,限于实力有限,纵然想要行事,奈何半晌拿不定对方,这种最后的结果终归到最后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来,况且,正教与邪派的行事准则完全不同,你想想看,敢在大夏国生事多年,门下弟子资才肯定出众,出现争斗实在太简单不过,可迫于某些红线规矩,始终不敢乱来,所以才悄悄弄些魂魄,来计划横叉竖叉。”
“谁愿意承此因果呢?”黄斑鹿抬起头问道,当年之事,他也听闻公孙洪渊说过,这段厮杀与被厮杀的典故,他也是知晓内里的奥秘的。
白夫人温煦一笑,说道:“这有什么难,真有人欺负上门,命都要没了,还在乎因果关系作甚?”
公孙洪渊哦了一声,表示弄明白不少,猴三似乎很诚恳地说道:“既然如此麻烦,干脆别弄了算了,修行本不易,何须如此斤斤计较呢?”
甲十八插了句嘴:“可惜姜道长致意要解决这事,说此乃师命难违也!”
“艹!”猴三神色顿改,暴跳如雷的来回折腾,嘀咕道:“那老杂毛行事异常神秘,传承也不知晓多少年,与外界几乎没联系,也从不沾染任何因果……不对,沾染,只是因果无法去撼动。”说罢转身,对准燕云山方向比了个中指。
清台观的老道士有感,掐了天干,嘴角扯了扯,旋即继续打坐不去理会。
白夫人衣裳轻摆,抬手起来整了整散乱的发丝,瞥了他一眼,也不去揭短,笑意如腻而玩味。
气氛突然诡谲起来,甲十八看了看尹从彤,示意她赶紧想办法,比如顺口夸赞几句,扯开话题,却被后者狠狠瞪了一眼。
甲十八一呆,未想会如此大的反应,黄斑鹿却接了口道:“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邪教固然厉害,可咱们不是吃素的,这不是还有白师叔与猴师叔二位在吗。”
“我可没时间,不要随意扯上我。”猴三臭着脸。
黄斑鹿痴痴看向白夫人,显然静等对方的答复,后者微微一笑,说道:“师侄不比紧张。”
黄斑鹿吐了一口气,幸亏还有一个主力在.
白夫人半开玩笑道:“可惜,我也不能随你们探寻,这样吧,你们四人组成一个队伍,集体探寻可以的。”
“不行!”异口同声说道,显然不打算如此。
………………
“姜道长,那小白狐来拜访!”天鹤仙子走进门说道,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径直坐在椅子上歇脚,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北云睁开眼睛,从蒲团起身,手一招,景震剑哗啦啦作响,飞来背好。
那小白狐找来有何事?莫非有什么事情相商?一念及此,也不犹豫下去。
出门瞧见豆儿,四宝在侧打闹,瞧他过来,噤若寒蝉,不清楚怕什么,反正消停下来,站好,有模有样行了一礼。
姜北云还没说什么,稚童二人急忙跑去外头耍去,居然还使用出了遁术,几个来回没了踪迹,瞧这速度,若非此地有禁制控制,不得擅自随意飞遁,只怕恨不得插上翅膀腾空而去。
姜北云摇摇头说道:“今日胡道友寻来可有什么事情相商?”
小白狐一拱手,言道:“柳哥儿委托我来感谢道友,当日的那番举动可是替他省去大把时间去修行,他无以为报,只能先口头上做感谢。”
嗨,还以为什么事来着,也不介意,哈哈一笑道:“无妨,叶翁给我好处,我在怎么也不能小气不是。”
话锋一转言道:“可需要进去一坐?”
“这倒是不必了!”小白狐瞅了眼里面端坐的某位身形,瘪瘪嘴,这种女人还是不好相处,刚才在院子碰见,也没个好脸色。
对方什么都好,可越是如此,隔阂难免会生出,再加上莫名其妙的爱恨情仇,导致压根不知晓怎么接触……尴尬中,姜北云作为男人怎么能如此,言道:“说实话来了贵府好些日子,也不知晓环境如何,今日能否领我去逛逛?”
小白狐尾巴摆动几下,满心雀跃,应道:“当然可以。”意识到自己有些太不矜持,嗯哼一嗓子,正色道:“还请道友随我来。”
小白狐举步出了庭院,姜北云摸了摸鼻梁也是随后跟来。
沿着花圃行走,众多丫鬟瞧见,端盘拿巾,撞面二人,美目乱旋俏丽福了一礼,姜北云沿路微欠身示意。
过了某处皆用白玉青寒砖石铺地的平台,上面二人在比斗,驻足旁看片刻,小白狐言道:“可能分辨谁人能胜。”
姜北云笑而不语,这种得罪人的事,只有脑袋欠根筋之人才会口无遮拦的随意显摆,不管怎么说,最后都是得罪人。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一个愿意听从陌生人指手画脚,弄到无法收场,又变成你行你上的局面,俗不可耐的上去决斗,打赢也不行,输了更不妥当。
“烦不烦。”姜北云内心冷哼一声,这种傻子才愿意干的事,还是让前世里别人的小说干去吧,他不稀罕。
信步往一条小径前走,小白狐歪着脑袋想了想,也急忙撵上,只见绕过比斗场,拐了弯,左手便可见三座翘角钟亭,不足数丈远,人工开凿的飞驰流瀑,自上面一处建立在高空的大殿院墙内泻下。
云高何处不可数,白练一线,凌空飞落水下滩,蓄出一汪清澈见底的池塘,苔藓密布,大群彩鳞灵鲤,几只龟,在里头来回游动,此刻正见众多未化形的小狐狸探头探脑打量鱼群,小肉掌,一伸,一缩,轻点水面,谨慎又好奇的模样。格外有趣。
几名童儿站立一旁,容貌甚和蔼可亲,显然防止有谁跌落进水。
某位女管事坐在马扎,手中持有小钵,时不时抓取,遂一抛,饵食便哗啦啦落水,逗得鲤鱼频频跃起,阳光下裹着银液,倒映七彩光芒灿灿夺目,瞧见抢食连连,水花溅起,如温雨煦风扑来,惹得众多小狐狸清清凉凉,可谓是惊喜连连,又蹦又跳雀跃不已,个个眼帘微眯,不时喊出出一串嘶鸣。
小白狐制止了女管事行礼,对着姜北云道:“怎么样,胡府的环境与氛围不差吧,可有一派仙境的模样。”
姜北云边走边点点头道:“不错,别的门派没怎么见过,最起码一点,能在修行界保持这种童心童趣,还是很不错的。”
未了,话锋一转,调侃道:“要是没把我骗来这里,或许,效果会要更让我信服些。”
“你!”小白狐伸手指了指,亏得她不曾怀疑过这道长的为人。
姜北云微笑言道:“开个玩笑罢了,胡姑娘何须这般计较太多,走走走,咱们继续往下逛逛,胡府家大业大,想必不缺乏灵坑壳地道场洞之类的,让我好好长长见识。”
“你又打什么主意?”小白狐急忙上前说道。
姜北云停下脚步,瞧她目光看来,微微颌首正儿八经道:“还真有坏主意,想弄点灵石珠粉甘霖,你信否?”
小白狐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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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