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洪渊没心情也没工夫继续和黄斑鹿啰嗦,显然他也不太清楚内里的情况。
一个鬼的事情,一个魂魄的事情,两者均奥妙的很,和身体和大脑一样复杂,甚至更复杂,或许某些书籍说的对,鬼魂之所以能够出现,很多时候都是特定环境下,比如充沛的怨气死气,恰恰这些,一律算作能量具现化的方式。
耸耸肩,那就继续翻呗,房内不大,东西总是有限的,作为官场老手的他某些时候,真的不一般,半柱香没过,便找到三样弄不懂的东西。
黄斑鹿瞧了瞧这砚台,扇子,玉佩,难得的疑惑道:“还真奇了怪了,这家伙莫非外号多宝道人不成?”
公孙洪渊面上颇不以为然,撇了撇嘴道:“兄长说这话就有点意思了,诨名哪有现场分封死人的,这人刚才你还瞧不上眼,拿脚踹他……”
“不是这意思。”黄斑鹿摆手打断话茬。
接着又说道:“我的意思是,这地方属于衰落的门派,你瞧那门头的漆皮都掉落没人收拾,就这种风吹就垮的地头,能有一件宝贝顶破天了,甚至有没有还得两说。”
公孙洪渊糊涂了,楞楞问道:“这有什么联系?”
黄斑鹿给了个你很不识趣地眼神,言道:“当然有啦,你想想看,就这种破地方居然会出现两件半法器,不管作用如何,很明朗,像第一嘛,此地属于表面落寞,内里格外强悍,就连普通弟子也能人手几件,这种分析我认为可能性最低,第二,此人定是奸细不假,其余门派潜伏的卧底,因为三合教前身,属于修行门派,貌似其中的修士修为还不低,按照这种逻辑来推断,此地必定有宝物,还是远远大于这两件半法器的宝物,不然,你没法去解释一个人怎么会去做亏本的买卖。”
公孙洪渊点头认可,接话道:“按照这种揣度,咱们不光抓住蟊贼交差,还能赚点外快,这种好事上哪里去找,赶紧的,赶紧弄清楚这几样东西是个什么鬼。”
黄斑鹿微觉意外,怎么遇上好处,一个个都表露猴急模样,这道心欠缺哇……
砚台到没什么,关键是内里的墨汁很蹊跷,怎么摇晃都不洒,浓稠度格外不同,漆黑中透着一丝华彩,墨香中散发淡淡清甜。
“把手给我。”黄斑鹿叫公孙洪渊伸出右臂,后者不解中,气劲化刀刺下,锋芒尖锐,本能想要后缩。
黄斑鹿瞪他一眼,真元狠狠扣住不撒手,公孙洪渊惊觉全身气机被搅得一塌糊涂,都跟溃散似的,前者骈指刀尖急速连点几下,手臂险些捅成筛子,鲜血汩汩流出滴在砚台里。
公孙洪渊那才叫一个窝火,心中不爽。
暗忖道:“凭什么放血就要放我的?还戳几个大口子,不服!”
还没等张嘴说话,黄斑鹿抢先一步道:“这法器我用不着,所以决定给你,要是再挣扎就当这话没说过。”
啥?还有这好事,公孙洪渊火焰顿消,那口气同时憋回肚子。
先前一副今日不解释清楚休想走的态度,减弱了**分,泛起自嘲,讪笑道:“那个啥来着,兄长好本事,不稀罕这法器,高人也,小弟就不同,本事稀疏平常,家大业大,府上还有好几十口人呢,留着,留着,往后防身用。”
黄斑鹿给他个眼神自己体会,旋即郑重处理手中的法器,他大致猜出了此物的跟脚,幸亏这上面的烙印散溢,不然还要花些功夫,刚想完,砚台灵光一闪,成了!
公孙洪渊冥冥中有感应这法器瞬息间,好似手臂的延展,格外有默契,无限欢喜。
脑中联想什么情形,突然大笑一声,喜悦道:“往后斗法,再也无需上阵肉搏狼狈收场,瞧谁不顺眼,咻的一砚台过去,必死无疑。”
黄斑鹿收回视线,说道:“想得到美,这件法器若是没猜错,功效应当是增加作画的妙用,让那阴魂得到滋补,看见那扇子没,不用打开,上面一定是百鬼夜行阵。”
唰!公孙洪渊不信邪,直接展开扇面,好一副淡雅薄雾笼罩风景图,水陆俱备,仿佛整个人迎面立在大海边,尔间还有潮起潮涌之感,活灵活现,然后岸边站立指头大小的人物肖像,栩栩如生,对着月色,照着水影,仿佛正在交谈怎么远渡。
“这个兄长也用不着吧,不如,嘿嘿……”公孙洪渊捧在手中,对准光线仰头端详,旋即偏着脑袋,眼神闪烁不定,央求。
黄斑鹿笑眯眯道:“确实用不着。”
公孙洪渊大喜,拱手道:“兄长那干脆送我得了,刚好内子还没有法器傍身,有这东西在也能放心不少,也不奢求杀敌毙命,只要增加活命的机会便好。”
黄斑鹿眼皮一跳,再度补上一句,轻语道:“不过嘛,你确定要这样做?”
公孙洪渊登时垮脸,双眸凝视这把扇子,前者的口气让他立马反应此东西有问题。
皱眉头上下左右来回看,反问道:“兄长有话说完呀,我心中所想你还不了解吗?”
黄斑鹿嘴角悄悄翘起,旋即正色道:“我前面给你讲过百鬼夜行,这上头既然画满图样,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砚台专门为此而诞生,结合起来便能分析出,此物乃是阴扇,有驱动鬼魂的作用,肯定需要偶尔放放风,或是添加墨汁,若是搁在师姐跟前,腹中胎儿……”
“什么!”公孙洪渊呼喊一嗓子,整个人坠入冰窖般,立马挥手丢掉这玩意,直呼晦气。
法器再好,也赶不上未出世的儿子女儿好,要知晓,民间常流传一句俗语,没过十二岁的小娃娃,最容易看见不干净的玩意,若是满院子这种东西,惊着了,吓着了,导致夭折或是精神出现问题,后悔一辈子都没用。
黄斑鹿倒是不客气,弯腰捡起,端详片刻说道:“这东西到时候交给善鬼,让他拿着。”
公孙洪渊继续垮着脸,格外心塞,失落问道:“这话怎么说?”
黄斑鹿摇头晃脑道:“恶鬼在善鬼面前,天生差了一筹,没开灵智没修炼有成前,根本不敢对着干,让刘公子交差后,也能有个防身手段,这样下来,青夫人师傅也更加欢喜。”
公孙洪渊一脸惆怅,好吧,命里无时莫强求,这种东西看来是没这个福气享受。
越想越烦躁,怎么鬼偏巧要溜达呢,老老实实地待在里头别动多好,食指搓了搓头发,白絮纷飞,风力一搅动洋洋洒洒,跳跃而起,落地成个醉拳,多动症似的到处绕圈打摆子,肩膀一摇一晃,脚下一转一挪,周身飘荡如烟水汽,细小颗粒。
黄斑鹿扭转头打量小会儿,没有阻拦他,入宝山就得了个辅助性质的砚台,如何甘心,还不如没遇见。
真没说错,公孙洪渊纸上功夫太差,拿回去一方砚台,怎么瞧都属于鸡肋,要是换个老学究,喜爱丹青之辈,这简直比成仙还要舒坦开怀,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
伸手拾取玉佩,观之没有瑕疵,洁净度高,可入手彷如琉璃般,没有温润之感,倒是冰凉似腊月,整个感觉格外奇特,这并非法器,可因为摸不透看不清,这才琢磨是否里面有什么窍门。
已经生死之人随着携带,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凡物,不然,两件宝贝藏在暗格内,唯独拿着它是几个意思呢。
朝大厅招呼道:“我说贤弟你先别晃了,这东西你先来瞧瞧,一人智短,二人见长,或许你能发现其中的奥秘也说不准。”
说着,说着,心中竟然涌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兴奋说道:“让它去见老祖宗。”
公孙洪渊施施然走来,抬头只见黄斑鹿举起玉佩,伸蹄子狠狠往下砸去,一般来讲,宝贝肯定不会轻易破碎,若不是,区区凡物损坏了也不心疼。
“兄长你这是干嘛?”公孙洪渊仿佛被困在悬崖峭壁,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根本没有头绪。
“哈哈!”黄斑鹿恣意大笑,随即弯腰拾取一张透明的薄膜,反身招招手,言道:“这可是在玉中发现的,果然就是要摔,你瞧这贼子聪明的,还知晓人性弱点在哪。”
公孙洪渊蹲下,借助手心颜色的承托,总算看清楚那薄如蝉翼且透明的物体,虚幻,这便是第一印象。
黄斑鹿摇着尾巴,兴奋的很,开口解释道:“这事情简单尔,你其实也能立马懂得,我刚才心中思索,为何这人要携带玉佩哩,哪怕凡俗之人都有带一块玉佩的习惯,可别忘了,这人他是个探子,潜伏者的思维会这么单纯吗?未必,那为什么还要携带呢,结合玉石的这种世人皆知的特点,修士看不上眼,也没闲工夫去探寻,凡俗之人舍不得毁掉,是以,能最大限度保存下去,抽丝剥茧,为兄便选择反而行之,贼子越认为不可,越要做,结果就出来了。”摊摊手耸耸肩。
公孙洪渊默默忖思了一会儿,心中顿时了然,旋即大力鼓掌,毫不吝啬夸赞道:“兄长这番推论,果真头头是道,贤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霎时间话锋一转,有发难的迹象。
“这还只不过什么,已经没了啊!”黄斑鹿不解,对方这口吻是来惹是生非的吗,明显已经破了此案子,还疑惑干嘛。
念头刚落下,公孙洪渊指着他的脑袋嗤笑道:“兄长还真是健忘的很,刚才明明叫我过来,莫名其妙的砸了,若是没得出结果,岂非我又成了傻子。”
说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急伸,狠狠掐住前者的脖子。
面目‘狰狞’咆哮道:“你等我三息时间会拉稀吗,慌忙扔掉干嘛,仗着比我修为高,耍我玩是吧,看你绝对故意这般行事,受死吧小肥仔!”
“你这个丑不拉几的笨蛋。”黄斑鹿毫不示弱,脑袋一顶,爬起身选择还击,一时间二人在别人门派房间里欢腾得不行。
那句老话还真没说错,没生孩子前的男人都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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