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云伸手挥了挥,等她焦距集中,这才轻声说道:“你急性什么,咱们慢慢商量,赶快噤声,有财不外露,得意不猖狂,至理名言也。”
天鹤仙子心情格外激荡,旋即又哑然,对啊,慌什么慌,反正就在他身上。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当初姜北云殴打让其臣服的那个疙瘩,显然被马大哈性格给忘却咯,还真是一只奇妙的妖精。
姜北云略作推敲,捉弄的心思怎么也淡不下来,仿佛讲故事的口吻描述道:“既然仙子等不及,贫道那就明讲吧,此刻修为突破,便是因为偷了后山几枚渡过雷劫的仙果子,你是不知道那里的防守有多严密,墙高院深,四周布满荆棘阵法,我那天出门去遛弯,刚走过奇崖壁选择方向时,不经意间瞥见一条幽静的小径,既然仙子不被她们待见,贫道肯定要替仙子报仇啦,当时便在思索这件事,走大路容易撞面反被讥讽,踏小路兴许人少,有机会好好奚落此地的狐媚子。”
停顿下来,捋了捋刚才的内容,暗中考量,应该没有出现什么漏洞吧。
天鹤仙子正听到兴起,突然话头戛然而止,表情不满,立即垮着脸说道:“你倒是别停下来啊 ,后来怎么样了,哎呀,你快说啊,会急死个人。”
“我这不是口渴难耐吗!”姜北云特别懂得找机会提条件,此时不干更待何时。
天鹤仙子仿佛脚下生了根,蹲在地上不动弹,拿眼珠子仔细观觑,嘴唇撅起,显然很不乐意,姜北云耸耸肩,看来有些低估这小姑娘的难缠性,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还不忘怄气,心中把眼前情形重重记上一笔,日后若想再蒙骗,对策上,要多添把火才成。
旋即也不再指望她,双腿微微发劲,身形猛然拔升,往前直接跨过房内的圆桌,飘然落地,脚跟一抹一旋,转身背对屏风,伸出足尖往旁边一钩,旋即脚底放在踩踏木上,朝后一推,椅子滑动几尺距离,恰好放置身下,伸手抬起衣摆,一抖,啪!如同甩动鞭子炸裂音,施施然坐好。
拾取两个杯子,也不冲洗,倒满一杯,刚准备继续时,突然想起那天的经历,摇摇头放下茶壶,自顾自的品茗,吧唧嘴,啧啧声格外刺耳。
天鹤仙子一拍桌子,恐吓道:“你说是不说,一个大老爷们如此磨唧,小心以后遭受此劫。”
姜北云化被动为主动,心情大好,乐得与她多啰嗦几句:“我道你是娇滴滴的空中仙,谁成想,此刻仿佛在生嫉妒之心哦,上天自有安排,谁也管不着,何须你来说三道四的。”
天鹤仙子气得几乎要跳脚,尘寰仙途中,怎会有这种无耻之徒。
姜北云瞧她真急了,认为适可而止,把握住时机,嗯哼一嗓子,继续讲述道:“俗话说的好,伴经卷共眠,举金樽痛饮,吾之道生涯,方可乘霄云,那天出门便是找到这么一处地方,秘境前有株柳树把守,道行不浅,按理常理来论,必定其内有好东西,不然何必派遣妖物看护呢?”
天鹤仙子正襟危坐,好奇心膨胀的她,再度成为一个乖宝宝。
姜北云言道:“你别看贫道说得云淡风轻,当时场面有多惊悚,简直了,这会儿再回顾起一幕幕,都觉得背脊发凉,瘆得慌。”
天鹤仙子插嘴道:“对方很厉害吗,莫非你施展什么绝学突破过去的?不对,不对,容易打草惊蛇,你肯定是幻化成为这千风洞的丫鬟模样潜伏进去,对否?哈哈,观你惊讶的模样,就料想定会如此,果真是聪明伶俐如我也。”
越说越兴奋,好似她自己经历过得一样,这种补脑**,姜北云在过往修士里头,捣腾过来,扒拉过去,独独只发现天鹤仙子会如此……
暗中抚慰心灵道:“江湖经验不够啊,得多加教育。”
也不磨蹭,直接抛出底牌,调侃道:“非也非也,当时那柳树精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观察,宛若贫道施展隐身咒,这就不得了了,想想看,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有地仙相助不成?说时迟那时快,贫道一招修习十七载的神功,大跨步,你没有听错,就是大跨步,走进去,嘿,那柳妖居然管都不管,你说惊悚不惊悚,瘆人不瘆人,贫道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
天鹤仙子咬牙切齿,目视对方嘚瑟的模样,真想做过几场,让他体验绞杀的滋味。
姜北云肢体语言丰富,似乎有意卖弄道:“正所谓,登高履险宝山地,不觉困倦行如猿,抬头便见一泉飞瀑,周边青草如毯,发现一株大树,树下有一个小童在打盹,贫道这下就好奇了,这里面还有人看护,双重之下,当场就肯定宝贝就在此地,略微有丁点着急,心头暗呼提醒,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我便走上前去,悄悄的,悄悄的,悄悄的……”
一连几个重复语言,天鹤仙子听得一愣一愣,小脑袋轻轻垂点。
姜北云猛然一嗓子,大喊道:“糟糕,就在即将踏入进去的时候,生出了变故,太过于突然,好家伙,那片山头,白雾成云渐迷眼,去来之途山无尽,行走之间路转差,可惜,贫道打小起不信邪,逆天行事多年,奉行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怎能轻易放弃,登时想起了师承已久的一招杀手锏,风尘中埋没了十七年,岂非浪得虚名?袖袍挥动间,一甩一搭,自有气机降临,罡气激荡中,狂风猎猎,拿此招以作试探之法,但见贫道拱手弯腰作揖,态度极其诚恳说了句,见过前辈,那危险自解矣,且问你,神奇不神奇,厉害不厉害。”
悲凉欲哭,天鹤仙子有些发懵劲儿,嘴中念念有词,像个傻子,看来这番话语可她带来的刺激着实不小。
半晌,就在姜北云喝茶有些水饱时,天鹤仙子无力道:“我总算是弄明白了,你说了这么多原来都是耍我的。”
“NO……”姜北云一惊,糟糕,说错话了,这次心真的跳到嗓子眼。
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立马改口道:“不不不,你误会了,那个,啥来着,那个,嗯,我想想看啊,仙子你先别着急,当时我出门,左拐右拐,然后……”
天鹤仙子怒不可揭,双目中凶芒闪动,恶狠狠叱责道:“你疯了把你,说话语无伦次的,刚才的嘚瑟劲呢,我明白了,你肯定是嫌弃我不老实,故意折腾是吧。”
冷汗涔涔,刚才的大嘴巴没关严实,姜北云在心中痛殴自己一顿,连忙灌口茶,感觉随意扭动几下,肚皮内的流液都会晃荡,打了个嗝尽是一股子的土腥味……
赶紧掏出十八公子,递过去,说道:“喏,拿好了,这小不点可金贵了,刚才给你讲那么多,不外乎想要让你有一种代入感,毕竟贫道这次出门确实没个招呼,彷如消失般,过意不去,过意不去,你呀,有闲工夫,赶紧把这东西吃了吧,省得夜长梦多。”
“这是个啥玩意,干瘪瘪丑不拉几的,枯萎成渣渣了,不会又是忽悠我吧?”天鹤仙子满脸不信任,表情嫌弃,用大拇指食指两根指头捏住,感觉这就是个祸端似的。
姜北云摇摇头,沉声说道:“你这人还真是奇怪,刚才一通真话假话掺和,不说还不乐意,非得嚷嚷继续,现在掏出干货让你体会体会,反而嫌弃这,嫌弃那,要与否一句话,我还巴不得你瞧不上,选择退还,到时候服用再度提升修为,给我,给我,省得说满肚子坏心思加害你。”
越这样诋毁越相信,天鹤仙子往左一偏,护食般的模样捧在怀里,掩嘴吃吃一笑,得意道:“不干,东西在我手中就是我的财产,你美得吧,一边玩去。”
姜北云暗吐口气,撇开敌对势力,或是看不顺眼之辈不谈,唯独与天鹤仙子的交锋最头疼,唉,瘫在靠椅上歇息,未了,心中再补上一句:不对,还有那只小白狐也厉害,贼精贼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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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茹把那道人引到叶翁处,莫非有什么讲究?”那位手持龙头拐杖的老妪,相同的穿着,相同的姿容,唯独表情柔和许多。
小白狐趴在床榻上,抬头说道:“祖宗此话没错,当时小妹刚和四姐回府,便撞面此人,心想怎么会有来客无缘故待在西厢,莫非是哪方歹人闯入,可旋即又想,不应该,四周有大阵守护,更有冲天儿把门,会不会有什么不明白的缘由,便遣四宝和豆儿去问询,结果很清白,乃是祖宗把他请来的,彼此聊天才知道个中详情,居然杀害众多小辈,虽说有些被动下才迫不得已施为,然而做了这等事,怎能不管,当时便向他发动挑战,思前想后,觉得叶翁哪里挺不错的,所以就领着他前往了呗。”
房内光线不足,老妪坐在靠椅上,恰好便是阴暗之地,听闻前因后事,眼珠子回缩,一抹难以形容的诡橘之色迸发出。
安静了片刻,旋即恢复神采,身子往前倾,阳光正好打在脸上,格外慈祥,夸赞道:“茹茹肯为千风洞一脉着想,这便是长大了,知道要有担当才不负族群,很好,很好,那道人与咱们恩怨想必也知晓,叶翁肯定透露了秘辛,不然也不会得到好处,对否。”
小白狐小脸上灿烂一笑道:“祖宗所言极是,叶翁一看便看穿他是老黄家的恩人。”
说道此处,复又苦着脸继续道:“可小妹就没弄明白,黄家这代与咱们胡府关系谈不上好,往日情分生疏不说,走动明显少许多,说句诛心之言,为何还要卖面子呢?”
老妪叹口气,说道:“但存方寸地,留与子孙耕,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都是些老古话咯,不会有假,不会有假,弄不懂这中间的糟心事倒也没什么,唯独一点,茹茹需谨记,咱们黄胡二府之事不可做的太过。”
小白狐凝视祖宗模样,仿佛被这唏嘘的口吻弄得有些压抑,乖巧点头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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