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历练天地人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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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打不打得看心情,张圣勀这会儿就没心情,可事情不是由你有没有心情来衡量,当为对方心情如何,姜北云心情称不上好,也就意味着今日不做过一场,难罢休,骈手一指,剑气化丝柔成缠绵,悄无声息窜去,谓之真实杀招。

琢磨不透对方修为,未战先怯,张圣勀连连后退。

虽说有家传功法,奈何使用不太顺手,平日里多是施展移山之法,移山之法走刚猛有力的路数,不但能举万万斤巨岩,同样可以驱动土石之流的法术,姜北云袭来,退无可退,一咬牙真气散于四肢,旱地拔葱,凭空宛转腾挪而上,掏出兜里小块黑不溜秋的碎石子,结印掐指默念咒语,迎风见长,化为磨盘巨岩,表面无华却硬如精铁。

虽说卖相不佳,丑不拉几难免让人笑掉大牙,不过外貌不行,性能功用卓越,让几位师兄姐们羡慕眼馋,另众多宵小觊觎,多年的比斗下,打不过能如何,最后不了了之,反倒成就了赫赫威名。

往年为灵旋真人的师祖赠予其防护,传至张圣勀手中已有四代,采用**力把十五丈高的山崖,活生生压塌凝练,继而采用灵火烈焰煅烧,去尽杂质后,再增添各种庚金精铁黄铜,弥补重量,尔后制成器胚,用灵阵死死束缚住,放入冰穴中孕养千载,淬其品质,取的是,任你万般巧妙千般变,我自砸之,量级达到某种程度,堪称唯力不破。

毫不费力举起,对准姜北云斜刺而来的剑芒,狠狠磕去,铛铛铛,让他未能得手。

姜北云瞧他躲在如同门板后面的石头后,还真无从下手,满腹火焰腾跃,开口嘲讽道:“面皮子都不要,堂堂西燕王张家三公子如同苦力般,扛着石头满天下狂奔,手臂衣袖里的肌肉,盘虬纠缠,很难想象某些不干活计的娇贵公子,如何甘心这奇丑无比的姿态,还真是奇哉。”

张圣勀探出头来,摇摇晃晃,眼成月牙笑嘻嘻,一副你打不着,你打不着,你就是打不着的德行。

姜北云烦得牙齿痒,没羞没臊的家伙,天知道这性子怎么来的,变幻莫测,闷头张口猛烈的浊风吹去。

来势迅猛,张圣勀赶忙缩回头,不愿与之对碰,狂呼道:“大大大,宝贝再大些。”黑石大小随心,形跟法动,稳稳挡住,有种浪中礁石稳如泰山之感。

说句实话,姜北云对于剑与风的领悟,和自身底蕴来说,绝对能稳压过张圣勀几筹不止,坏就坏在属性间有克制,况且现在习得的两口风,乃是普风与浊风,拿这土属性功法,与法宝没啥好办法,若是清风,焚风,寒风之属,那就不存在此问题,一吹必定分胜负。

张圣勀也是个妙人,先前骑乘马匹时端详很久,观察过他施展的手段,心头暗想:“不外乎善使一口风决,有把好雷击剑。”

瞧他这会儿攻势受挫,先有些惊疑不定怕耍诈,细细考究,观其连连挥舞剑招,或劈,或砍,均未奏效,遂又心头暗喜松口气,这道人的确对这土石手段没办法,破解之术不得而知,脑中决定不能和他玩巧的,风不克不及停,直接选用硬招,想通此间几处关节,双手吸附法宝上,猛然发力,怒吼连连化作蛮牛,力士顶缸推动石头撞来,对于别人号称其重无比如山岳的法宝,于他手中举重若轻,其中六道禁制,被他炼化过半,一重驱法施展,二重大小变化,三重力有神韵,此番施展如有天助。

轰隆隆声响,浩大的气势压迫而至,阴影盖顶中,其绝妙过人之处,尽显无疑,动如江河海水流淌,山之神韵,气之千钧,仿佛昆仑神脉出袖潇洒自若,收放随心。

姜北云轻点泥地,快速撤退,腿法犀利如鞭如锤,旋风踢狠踏地面发出响雷般的震动,腾空而起,想要绕后攻其侧翼后背薄弱之处,张圣勀如同知晓他此刻心情,顿时有所感应,黑石拔地而出,再度堵截横来挡在面前,如跗骨之蛆让人无法甩脱。

姜北云再换一技,骈手虚晃,景震剑灵蛇出洞,急绕弯往左插去,尔后踢踏黑石山体如履平地往右方拐。

“双面夹击看你死不死。”姜北云心头暗恼。上天入地无所不用其极。

张圣勀拜入灵旋真人为师,多年的循循引导下,耳濡目染,真知灼见明白太多各种路数的法决与功效,聪慧的脑袋瓜子,只消得稍加点拨,举一反三不在话下,想方设法的弄来秘典,努力专研各种书籍,称得上禅精竭虑,日复一日,终有所成,可破解大多数的攻势。

感应出姜北云左右两路包夹,真元行至周身,结印掐指,心中默念咒语,黑石中间开始变为泥塘,如同铁水熔岩化掉,呈现液体,自信一笑,空隙处抬步踏去,躲在法宝内里空间,未等姜北云袭来,再度凝固化为精铁之躯,法剑击中,铛铛作响也无济于事。

姜北云绕来发现这种结果,明白他打得什么鬼主意,心中莞尔,手中法决变化,风决换雷印。

将内里真元引导景震剑的雷霆之力,让其附着于手指之上,那丝丝触感打了个战栗,雷引之术好是好,属性接近天劫之力,具有百邪不侵,鬼神辟易的非凡功效,奈何太过霸道了些,狂躁暴戾,撇开灵气这万金油,其余的术法一概不搭理。

滋滋火花顿起,独此一家的味道传来,周遭噼里啪啦声响,空气颜色为之更迭,银白色电蛇,蓝色光球,炽热的焦灼感。

事不宜迟,拳拳挥舞闪电,掌掌雷霆之力,边打姜北云边道:“庚金之力是吧,戊土之力是吧,你躲在里面是吧,那就尝尝雷霆的洗礼,也好涨点见识。”

这招画石为泥算是保命绝招,张圣勀研究很久,勉强做到躲避,却有个缺点,只能被动防守而攻不得,刚想换个方向逃出升天,没动弹几步,电力袭来,浑身麻痹僵硬,尔后开始抽搐,不自觉出现打摆子的情况,头发竖立且冒烟,心头大骇,不自觉讶道:“雷霆降临?糟糕,是那把雷击木。”

张圣勀亡命逃窜,若对方再凶狠些,只怕会被彻底击晕在法宝内,到那时瓮中捉鳖,就真完蛋了,心跳速度加快,脸色苦涩无比,暗道:“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进去还要埋。”再度加快速度,如飞似箭。

料想是没错,可惜不比姜北云的攻击频率,每走一步要花费成倍精力来应付,不光疲于抵御雷霆,还需保持灵力化开法宝特性。

心头有大危机感,这可做不得假,修行之人最相信天人感应,慌忙收回法宝,致意讨饶道:“不打了不打了,道长咱们先且罢手,休息如何。”

姜北云眨眨眼睛,瞧他那心虚气短的样子,神色不变道:“请君入瓮把自己给套了,还真是可以啊。”

张圣勀挠挠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年岁比这小道士高出不少,又拜师多年,灵药灵果子没少吃,从小就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大伙儿眼里的天之骄子,同龄同辈中鲜有敌手。

又凭借温文尔雅的外表,谈吐不凡的气质,颇受前辈高人欢喜,按道理,能给别人好印象,怎么着,对面也应该好言好语才对,再不济,平和说话很难吗?遥想当年,均是别人腆着脸面来巴结自己,这会儿倒好,彻底变了样,未了,还被猛揍了一顿不说,掉价都掉倒姥姥那。

胳膊拧不过大腿,技不如人,张圣勀惨淡无神拱手道:“道长先息怒,听我最后吐露真言。”

气也发泄差不多,姜北云这会儿也不多计较,意味深长的口气道:“留遗言啦?那好你说,贫道洗耳恭听就是。”

张圣勀心思慢慢沉静下来,手紧了紧躬身道:“此事真非我等所愿,身为修士,天道在上,如何敢乱制造因果,道长若还不信,但可去盘查我的底细,又有何难。”

姜北云瞧他一脸的委屈,推测揣摩,这些朝堂中人能信不能信?莫不是满肚子坏水,持续挖坑?

开头的印象中,这张圣勀除了卖傻装可爱外,更多应当是满嘴发牢骚,隐隐透出反叛的口气,好似恨透这社会,有股怒气上涌揭竿起义的冲动,怎么这会儿又开始装孙子,打起了同情牌,莫非别出心裁的,兜兜转转想玩玩噱头?

当年在道观里,师尊告诉他,敌人被击败后,丧失意志所吐露的事情,要么为实话,要么说鬼话,只会有其一存在,需自行分辨。

姜北云走上前瞧瞧他的眼睛,根本不怕他不配合,含笑说道:“怎么可能就这么点,还有什么没说的继续说吧,我听着的。”

张圣勀拱手道:“道长何苦逼迫于我,此乃身不由己,毫无解决办法的事,我出身于西燕王张家没错,说势力大也符合事实,世人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任何事物都有其必然的逻辑,大夏国国土面积广袤,浩瀚无垠,自有其规律,自有其节制,不然岂非要乱不成,当初分封奖赏,又不止张家这独一份的异姓王,尚有南平王,东镇王,西北藩王,韩林王,德阳王,共计六位异性王并驾齐驱,再计较下去,另有大夏国正统王爷,世子不下数十人,公侯伯元老,各路分封的世袭后裔,有权无权的各种将军,在职尚书,大司马,太傅,太尉,东丞西相,各地方郡守,正气殿巡查卫,天师院执明卫,驱魔院,兵马元帅府,大都督府,天罡地煞保卫局,地东阁,华章阁,军机阁,等等等等各种凌驾于西燕王府之上的高德通天之辈,正所谓上有君主,下有各路指挥管辖,咱们如何不听调遣,怎么敢随意放肆呢。”

姜北云一丝了然的意味,轻笑两声,来回度步思考问题。

其实已经相信不少,身份背景日后随便查询便知,对方不可能拿这事做欺骗,可当面杀人,身不由己依旧是罪。

想到这,不死心的打算再逼迫一二,看看能不能榨出点汁液来。

旋即蓦然瞪眼道:“我说小王爷,你的面皮子咋这么厚呢,说鬼也是你,说圣人还是你,合着今日的这出戏,爱怎么演就怎么演,剧本都被你捏在手中是吧,为所欲为想翻天不成?”

张圣勀朝天看了看,长吐一口气,呐喊道:“劫数,真可谓是劫数哇。”

副官博宇揉动伤口赶来,幸好有修为在身,抗打击力,着实比普通卫卒强多了。

手下败将,心有余悸,不愿意离姜北云太近,立在几丈外。

认为有失尊严,太丢脸,没由来的烦躁,面露愤懑的扯掉身上破烂衣摆,胡乱丢弃,狠狠拿脚死死摁在地面,打着旋,用脚尖将其碾碎磨光,发泄心头那股莫名的怒意,气哼哼吼道:“道长咱们彼此间犟嘴有意思吗,我叫你爷爷行了吧,算是我求你了,莫忘却一点,哪怕你把麾下所有弟兄统统屠个干净,不消半天,苍云州附近驻扎的武卫右军,兵马都监,武陵州郡府精锐,快马赶来,绝对做的更狠,这里的人依旧会死,事关朝堂一二品大员,牵扯太大,背后的能量岂是个人能阻止。”

“真是聒噪!”姜北云反身就是一掌飞云手,震得空气嗡嗡作响,这种掌法朝准青石,可以印出三尺之深的坑洞。

临空击中副官博宇,动静虽大,威力不存,他再度飞远,稳稳落地,摸了摸身体,毫无伤势不痛不痒,心中大喜,跑来又巴拉巴拉说道:“皆为刀口上舔血的江湖人士,能有几个手上是干净的,今日不杀他们,明日也逃脱不了死,您老行行好,咱们都投降就饶恕小命,彼此也算都能有个交代。”

姜北云笑骂道:“你两是当我愚蠢吗,看不出吗?对,你们迫不得已,你们有万千理由,换个位置,今日,贫道若没点傍身的本领,你们会不会放,会不会放我一条生路呢。”最后一句厉声咆哮而出,似要发泄心里头那股无名邪火。

“如此逼迫,就不怕牵扯因果关系,往后死的人更多吗!”副官博宇也豁出去了,毫不畏惧,大声反驳。

“哼!”姜北云讥讽道:“不正面回答,那就是不赞成放过,还有何话说!”

副官博宇气的跺脚,慌张辩解道:“那不是没死吗,这会儿咱们输了,技不如人,咱们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姜北云瞧张圣勀一眼,自嘲口气道:“你瞧瞧,你既然知晓技不如人,相较于之前同样要死于你们手中的路子,那我还装什么圣人装什么伟大。”

四下除了风吹呜呜响,树叶窸窸窣窣轻摆,隐隐约约传来的嚎叫声,无人接话茬!

“唉,人生如棋亦如戏,真难。”姜北云顿时有些兴趣索然,这人还怎么杀。

师尊曾经告诉他:今日教你法术,牢谨记,人要想惩善扬恶,杀与不杀在于心,师尊不能守护你一辈子,成魔还是入道取决于己,若想成魔那就尽管杀,莫蹉跎,若准备入道,按下剑柄,须思量。

这局面,杀,意味着死的更多,不杀,暗含忘记过去,代表立场出现冲突,会否出现道心失守呢?其中的度,需好好来揣摩,去分析。

考虑种种难办的问题,棘手的事件,复杂的局面,人心与天机,谋略,盘算,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这才是下山历练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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