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法大仙娇笑连连,说道:“看来你是知晓我的存在,就不给个交代吗。”
和尚如临大敌,这件事本来没什么,偏巧得罪两个棘手的妖鬼,这会儿正主杀上门,一对三,太简单不过,哪怕对方不认识,也没道理某人出手之时,会站在旁边看热闹。
怎么自负也不可能取胜,顿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既然要离开,也就不心慌害怕什么,作为佛门青年才俊,自傲还是有的,于是大喇喇点头,朗声说道:“那只蟾蜍死有余辜,祸害无知凡俗之人,被贫僧撞面,怎么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是非对错,当事人已经伏诛,很难说清楚具体情况,这番话说得偏颇又何妨,这便是潜台词。
天法大仙双目中爆出一缕精芒,心微怒,色如常说道:“哦?杀害凡俗之人?还真是好生奇特,就允许你们吃肉和汤,难道要妖族吃野菜度日吗,你们佛门就没有好东西,与这个有缘,跟那个还有缘,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到底有多市侩。”
甲十八听这话嘴一努,心头闷笑,与刚才的话如同一辙。
和尚面色发青,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就能使人们把谣言当作事实,信以为真,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各家烦恼各家知,该杀。
“狂妄之辈,胆敢污蔑佛门威严。”和尚张口狮吼功,爆发出春雷般的巨响,罗汉金刚加持,经文符字围绕四周,格外神圣。
天法大仙娇笑连连,身躯颤栗,睫毛微微欢悦,嘴中不饶人,说道:“听听这话,可真要笑死个人,打得过就扮伟大,打不过就装怂样,骂不过就咆哮,合着这世间万物都得围着佛门转动是吧,怪不得没落了,仅仅仰仗凡俗这种人口基数来混日子,可怜哦,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贫僧让你去见西方极乐世界,是不是该说这句口头禅啦?”
甲十八眼前一亮,这妖女的嘴巴可真毒,不过深得吾心。
和尚双手合十,在默默念叨静心咒,看不清脸上表情,天法大仙忽然目光一闪,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趁他病要他命,心中无声咆哮道:“很好,既然如此一命抵一命,受死吧。”
这一瞬间,气势猛涨,袖中法诀一掐,漫天光华之影闪过,扶摇似直上腾击周柱,纵横比鸾鸣睥睨当空,飙飏如飞天娑婆云彩,立地若野马脱缰黄沙。
轰隆,平地炸雷响,便以真元凝结程度的绝对碾压,星光窜动,天法大仙骈手一挥,指尖旋转绕动的玉剑铮鸣飞出,剑光爆发,矫腾如龙,穿梭时空的速度,直插而上。
衡量某位修士的修为如何,很好理解,仅凭借感应,也能猜测个七七八八,但是要弄明白对方道行有几分,除了境界修为这种大项之外,便是所习功法高低,以及杀伐御敌手段,还要评判彼此的法器法宝,与挪移遁术几何,这些东西缺一不可。
好比这天法大仙,作为邪教之辈,所习功法居然是杀伐无双犀利至极的剑诀,所有神通皆在剑上,不简单,功无与俦,手段或许欠缺华丽,然而以攻替代防御,飞遁迅捷,可谓是匹敌拦挡,况且锋锐遁法同样不凡,落入下风也可御剑升空而去,让人追赶不及,只要不是有特殊功法之人,一概不惧。
再好比姜北云,有那景震剑傍身,《巽风罡气法》辅助,加上《雷云真诀》无匹速度,还有天鹤仙子从旁帮衬,与人争斗之时,可攻可守可游走,所习道术均不在五行内,并没有任何短板之处,还真寻不到他能有什么致命破绽,修为与他相仿之辈,缺点压箱底的本事,只有身死一条路,可惜,锋锐稍显不足,唯独忌惮力修法相之辈。
这便是克制的问题,可见作为修士,到底是对敌手好呢,还是精通一门手段来的妙,亦或是习那五行之法,要么就走极端。
没个人的路子不同,底蕴也不同,斗法之时想胜,当人是精通一门然后再多修几门辅助,或是弄些法器,法宝,护身保命绝招也要多多益善,这样便能胜过很多人几筹。
修行之人都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要想法与术有一个平衡,必须要打破其中的矛盾之处。
时间和生命,成仙和无敌,看似简单的字眼,却是阴阳区别。
修士过多偏重于术法,就意味着修行时间少了许多,功法难免拖住修为的提升,除非福缘深厚,有天材地宝服用,这才能抵消时日的耗损,这其中如何取舍,暂且不多提。
和尚深知对方极擅庚金剑诀之术,一旦展开攻势,那便是无坚不摧无物不破,还能剑锁困人阻敌,若论修习之难,甲子内当是第一。
狭路相逢做上一场,便是最好的考量之地,这里有很多讲究,平日里流汗流泪,战斗中才能少流血,哪怕只有丝毫麻痹大意,也极易遭人抓住破绽,进而处于被动状态。
他便大喝一声,身躯震动间,就有祥云金光从顶门窜出,这是《光明天密咒》特有的神通手段,五行之法无不刷走。
猛然搅动,如行云流水的飞剑顿时出现呆滞,也不去看那结局,径直往下窜去,既然被克制住,还有什么犹豫,可待他冲上去时发现天法大仙表情怪异,歪着脑袋,嘴角露出一丝哂笑。
后者毫不惧怕冲来的和尚,脚发力,狠踩地面直接奔腾而起,风姿楚楚,衣袖翩翩起舞,每一脚落下天空轰然炸开,翻飞的气浪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搅动周边出现云层,飘在半空中还未止歇,张口吐出一枚银丸。
“剑丸!”和尚见了鬼了,这天法大仙到底什么路数,怎么正统剑修还去习那偏锋之道?这一瞬间,他脑中转过万亿个想法,当即就掐死要在极短时间内将对方拿下的念头,太恐怕了,祥云金光厉害归厉害,消耗大呀,这种堪比怪物的佛门法决,岂能随意施展?
但是又压制不住心头的冲动,剑丸一旦被克制住,便立刻没有还手之力,最强者也是最弱者,怎么办?
拼不拼?
若一时三刻是拿不下此人,麻烦就大了,到那时脱身不得,会否圆寂此地?
蓦然灵犀一动,掌心毫光一闪,出现木鱼,这个木土双属性之物不光重如山岳,还能化作树界之盾,只要不断灌注真元加重力道,只怕脚下整座山头都能挤压崩塌。
可尽管如此,对付剑丸也没多大底气,那能切割苍穹的气势让人心悸。
天雷勾地火,最强手段的比拼。
对决的二人并不知道所施展的招数,全部落在了有心人眼中,在稍远处的地方,卫愁卿临风而立,手里把玩者呈现月芒的扳指,正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长生教之人,或者说是叛教之徒。
出门几个月,不光任何线索都找不着,接二连三,门内潜伏多年之人被挑了,这下子包括看好她的护教天尊在内都抱着怀疑态度,太巧合,也可以说太背时。
所习阴阳诀,采阴补阳,不男不女让人恶心,与门派众人不和,就连教主都有所耳闻,现在彻底化作女儿身更让人反感,你说不报复谁人能信,但再一想,似乎不太可能,但是架不住绝大部分的风言风语,三人成虎哇,况且她本来就报复过,杀过不少外门执事。
长生教下令,让她回去复命,卫愁卿贼胆大,为人又机警,莫名其妙的被门派召唤,心中留了意,就在不久前杀了几个同门之人发现居然被怀疑了,这还了得,人是杀了没错,问题是潜伏的那几个真不是她所为,黑水被浇淋那哪成,回去绝对没好果子吃,只怕立马挫骨扬灰,搜魂夺魄,不是她干的,也成了她干的。
就在斗法过半,甲十八也不管这些,尹从彤就在不远的地方,先救了再说,卫愁卿想了想,选择悄无声息跟在背后,这个可是老熟人,不杀了,难解心头之恨。
那一百零八颗念珠功效非凡,但是没人主持,灵气总有耗尽之时,刚破开,尹从彤大惊道:“快快避让。”
卫愁卿眼中透着些许光亮,一弹,薄胎剔透的月华穿梭袭来,从天而降,还能生出诸般变化,影遁之间,丁点风声也无,让人防不胜防,居然也进阶了双气凝液。
甲十八汗毛乍现,还有偷袭之人?战斗经验不可谓不丰富,手一抖,一元重水便向背后袭去。
卫愁卿纵跃轻松,腾空而至,几个挪移,下一瞬便来到跟前,手掌向下一指,法剑青芒如恨如怨,甲十八刚出手的紧要关头,被对方抓住空当,化作流光飞出,径直穿体而过,“啊!”的惨嚎,血光四溅,跌下云头,砸得砰砰响,泥地为之沉降开裂,震动不止。
尹从彤大急,抱起受伤的甲十八拔腿便跑,双方都没有言辞,却格外生出冷意。
周身金光静静罩着,月华如同剑芒咻声不绝,咄咄咄袭来,卫愁卿神情微动,却眉头浅皱,露出思索之色,这古里古怪的鬼修什么来头?
梅花铜镜掏出,呵斥道:“哪里走,留下命来吧!”金桐光芒射出印在背脊处。
身形顿时被定住,动弹不得。
尹从彤脸露苦笑,原以为神道金光防御力无匹,谁成想,三番两次被人给擒住,实在是称得上鸡肋之事。
卫愁卿飞遁疾行,只是目光一瞥,便笑语嫣然,摸了摸散乱的发丝整理一二,口气听不出好坏,言道:“跑呀,你倒是继续跑呀。”
“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们根本就不认识阁下,稀里糊涂的斗法何其不妥,还请有话好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尹从彤没有真元还手,只能先虚以委蛇,静等甲十八恢复。
卫愁卿身穿月白色宽袍大袖,内里粉褂子,隐隐能瞧见白腻,也不在乎春光泄露。
风景并不美丽,多有黄泥,赤足悬浮三尺慢慢渡步。
静静打量四周,只是目光游移不定,显然在搜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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