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斗
过了一会儿黄忠说道:“敌人天亮前不会攻城了少主去休息一下吧。”
我摇头:“我哪里睡得着要不老将军休息一下。”
黄忠笑道:“好吧。”说罢席地而坐将斗蓬在身上一围不一刻竟是鼾声如雷。
我暗自好笑这位老将军才真正是心胸宽广不惑于物的人。而我还要练啊。
西方的敌军果然没有攻城喊了半个时辰便渐渐向一处汇聚渐次灭了火把沉寂下来而东方却有声音轻而沉闷的声音传来那是敌人安排伏击的部伍也在向这里赶来。
我猜对了幸好我没有被敌人吓住连夜逃走不然的话此刻已成了阶下之囚。
对手是谁呢?竟然连我这点迟疑软弱的毛病都能猜到么?我再次感到了寒意。
城头上的将士们除了警戒的都在岗位上假寐。我也想闭下眼睛可眼睛才合上便又惊起:“来人去告诉赵正严防敌人从地道中进来。”
传令兵答应着去了我便在城头上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的“钓鱼”。不知过了多久我猛得睁开眼睛却现天已大亮我大吃一惊想不到自己竟然真得在这大战来临之前在这冰冷的城头上睡了过去急看敌军却只是把小城重重围住并未攻击。而黄忠已然起身正在城头上巡视。他弯着身与一个执弩的屯将说着什么晨光照在的雪白的须上根根有如银线。
我轻轻舒了口气只觉全身上下又酸又痛这重甲看起来又保险又威风可是那重量真不是我这种体弱的人轻易承受得了的。
“老将军。”我唤了黄忠一声起身走过去。
黄忠回头笑道:“行啊少主我原以为你会一夜不敢合眼的没想到在这大战之前你还能睡觉。”
我脸一红:“还不是受你传染。敌军如何?”
黄忠道:“可能是害怕我们所以一时不敢攻击。”
我摇了摇头知道黄忠说这话是故意看不起对方。但敌人为何连夜明火执仗而来却不连夜进攻反而要等天明呢?这其间又有什么缘故?
若是我来引军又知道敌军主将在城中一定会暗中偷袭人衔枚马摘铃悄至城下一声呐喊大军齐动攻其不意乘其不备这才是进攻的要理怎会处处反其道而行呢?
不不不他不是不想进攻而是无力进攻昨夜他们定是经过长途行军人疲马乏所以才只击鼓呐喊并不进攻他们只是从气势上压住我们让我们不敢出击好让他们可以从容下寨罢了--当然如果能把我吓走就更省事了。
想通此理我不由懊恼若是孔明先生在一定会看破这个机关就算城中人马再少也会主动出动给他们以迎头痛击的。可是我还是嫩啊!
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只有正面迎接敌人的进攻了。
天色亮了敌军看得越来越清楚天亮起起来敌军并没有夜里那样多为了吓住我他们大约多点了一倍的火把。但是仅以现在而言这漫山遍野的敌人怕不有两万人鹑觚在这重围之中有如汪洋大海中的一片树叶似乎随时会被巨浪打翻。
敌人鼓响了大纛轻摇旗门开放冲出五十名藤牌手五十名刀斧手。河湟之兵惯用长矟此时既然是藤牌手和刀斧手出动看样子敌军主将要出马了。
这个神秘的敌手终于现身了我心一阵异样的激动。只见藤牌后两骑战马闲闲的漫步出来那样子不似在杀机四伏的两军战前反似在自家庭院一般。当前马上是一个文士清奇古貌长袖飘飘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年纪只在四十左右。他身后是一个武将头戴黑铁兜身着黑甲他一手执矛一手好整以暇的遮在眼前挡住东方的阳光。
黄忠突然暴喝道:“阎彦明!”
那黑衣将将头一抬眼**光:“黄汉升!”
空气中似乎暴裂了小小火花这是绝世高手之间的交锋。在这一刻我现黄忠的战袍猛得抖动起来。
但更吸引我目光的人并不是那个曾令我在梦中惊醒的可怕的阎行甚至此刻就在黄汉升与阎行无声的交锋之中我的全部目光都被吸引到阎行身前那个文士身上去。
这个人乍一看并没有任何力量但越细看便觉得他越是看不清看不透似乎要高高飘上天去。虽未说话但我已深深的认定这些天来使我们左支右拙狼狈不甚的人一定就是此人。也只有这样一个人才配得上我对他的期望。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与孔明水镜一样要经过怎样的历练和陶治才能形成这样风华绝世的飘渺之姿。
我终于先开口:“阁下何人?何以甘心从逆抗我大汉天兵?”
那人微微一笑用轻淡的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声音道:“在下汝南孟健你便是刘玄德病后孔明一心辅佐的刘阿斗么?”
汝南孟健就是先生的那个好友孟公威不成?我心激荡不已。对我设下重重机谋让我寝食不安的敌手竟然是孔明先生曾经的好友。孔明先生在隆中之时有四位好友分别是曾扶佐过父亲的徐庶教过我大禹定鼎图的崔州平以及在曹魏累官至典农校尉的石广元和眼前这个孟公威。
我曾设想过我的对手可能是好多人想过司马懿想过张既郭淮甚至想过邓艾以及还未出生的钟会但却从来没想过会是先生的故友。虽然在历史上这个孟建就是在张既、桓温之后担任的凉州刺史总领凉州军政大权。
怎么会是他呢?他是孔明先生的故友啊。在我的印象里他的这些好友是不可能成为我的敌手的他们是那样的出色出色到如同天上的行云一般出色的不沾染世俗的任何痕迹。我知道他们在曹营里但我总下意识的认为就算是我真的遇上他们他们也会对我手下留情或许会投身过来也说不定。可是他他竟数次要制我于死地。
孔明先生当日有四位好友徐庶先从父亲后来落入曹营了孟建和石韬也在曹营崔州平虽两不相帮却也与河内司马氏交情不浅。难道先生这些昔日好友都要与我们兵戎相见不成?
我努力平定着混乱的思绪大声答道:“正是刘禅阁下既是先生之友何以甘心从贼?”
孟公威并不理我:“你今年几岁了?”
他不答我的话问我年纪做什么?但我还是答道:“十五。”话一出口我就知道我错了我的岁数无论放到哪里都会给人一种小毛孩子难以信任的感觉而且他这样问我明显是以长辈自居看我不起。
果然孟公威大笑起来:“十五呵呵十五岁孔明啊孔明以后可有你的受了。”
我绝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他我代表的是大汉代父引军怎能堕了士气。他一笑我也大笑起来由于童声未除声音尖锐竟盖过了他。
孟公威不悦道:“你笑什么?”
我大声道:“阁下笑我什么我便笑阁下什么!你欺我年幼我却笑阁下虽老一大把年纪全是白活!你不识天命不辩善恶不扶大汉反助曹贼!你与天下为敌便有张仪之才庞涓之智亦难逃败亡之局!”
我这番话引得鹑觚城头众兵将轰然喝彩一时之间鼓声呼喝声响成一片。
孟公威淡然一笑脸色竟平缓了许多:“旁的没学会倒是十足学了他一张利口也算没有白费他一片心。可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天命?自古以来可有不亡之国?不死之君?两汉数百余年气数已尽如今天下唯有德者居之。你父假名汉室之后自窜巴蜀病体难支荆州已失关羽已死名将皆老只剩孔明独支大厦又能支撑到几时?你小小年纪不深藏益州安心享福竟敢北图雍凉以弱击强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如今你被我重重包围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我呸了一声破脸骂道:“无耻之徒甘心从贼还有这许多话说妄先生与你结识一场。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罢了?大汉子孙没有怕死之人!”
孟公威道:“话倒是说得大。你可知魏延身中毒箭已然身死关平被引入绝命谷再无逃生之路姜维被我大军重重围住败亡只在旦夕之间。你坐困孤城无路可逃我主在潼关起大军三十万猛攻长安孔明亦难独善其身此时你若投降还可得半生富贵如其不然我一声令下此小小土城玉石俱焚!”
我大笑道:“你这大话只骗得旁人我连夜得魏、关、姜三位将军飞使传书尽皆安然反而是你劳军远袭命在须臾之间还敢多口!”
我这话其实也是诈语自从分兵哪里得过三位将军半点信息只不过无论真话假话不能相信孟公威才是真的。
孟公威悠悠道:“好你既不肯降那便休怪我无情。孔明啊孔明听说你在蜀中日夜操劳形神交疲不知我这次进攻会让你多生几茎白!”
他拨马回队忽然回头道:“你以为有我在他们可能在你被擒杀之前返回到这里么?”不待我回答便纵马而去。
阎行独立沙场将长矛缓缓举起:“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