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尾坡,徐晃大营。
徐晃一身布袍,乐呵呵的坐在帐外看两个小兵摔角。这两个小兵都解了甲胄,光着臂膀,露出一身的鞲子肉,四臂叫力,四目相视,四只脚在地上连回的跳踏勾抹,挑起团团灰土。两边军士大专的吼叫着:“摔倒地!摔倒他!”
整个营帐一片祥和气象,不似在大战之前。
徐晃今年五十多岁,头发已现花白,由于思虑过多,脸上皱经纬度有如刀刻。他乃三国名将之一,与于禁,张辽,乐进,张合并称“五子良将”。曹操打天下,他们都是元+老臣,功劳着著。眼下,“五子良将”中张辽,乐进,张合三人已死,于禁身属季汉,曹魏只剩他一个人在。
徐晃一生俭朴,对自己约束很严,每战有功,但很少邀功请赏,也不争功夺利。在曹操的军队中流传着一句话“不得饷,属徐晃。“徐晃用兵不尚奇,而尚稳,”先是不可胜,然后战”,但只要打胜了,他就会直击千里,不顾性命一样,奋力直追,把战果扩大到最大,史称“追奔争利,士不暇食”,就是他这种风格的写照,他从军至今三十五年,东挡西杀,北战南征,一口巨斧之下,击杀名将无数。
说起来,离开荆州,是徐晃极为不原意的事情。这天下,还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低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诸葛瑾,一个小小地陆逊。他在荆州近十年,在荆州战场上,他什么时候败过?他是谁?想当年。关羽北征,威震华夏,宛洛动荡,武帝几科想要迁都。是自己带着一支七拼八凑的杂牌军,毅然南下,连战连胜,攻破汉军十重堑垒,击退了关云长。当时曹公亲自迎出十里,拉着自己的手,把自己比做孙武再世。这之后。他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谁人敢在老虎头上捉虱?当然。他也明白,离开荆州,不是因为自己挡不住孙吴地人马,而是战略上的考量,陛下要用自己这柄大斧去更重要的战场,去击杀更凶狠的敌人。
这两年,曹魏的实力确实是下降了。渭南一场大战,十万精兵毁于一旦。自古多出精兵良将的雍凉之地被季汉夺走,魏军从此再也无力踏步华山之西。孙吴屡屡犯边。仗越打越多,越打越大,中原之地,没有得到任何的休息。此次。大魏主动让出荆州,来换取东吴的支持,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过,许晃南征北战的多了,却也不是识实务不知深浅之人。当他知道上面的意图之后,还是用尽全力地去做。所以,他知道,自己退出荆州战场,将有更新更大的战场用自己。所以,当季汉人马南下,攻拔新野等四县的时候,他便突然退兵,渡到流淯水之东,然后以奇兵突袭,装作汉军攻吴,又装任吴军攻汉。他地兵马皆是精兵,又纵横于自己经营的故地,自然轻易的骗过了吴汉两路客军。引军他们的激战。当听到诸葛瑾亲自引军围住季汉的一部人刀时,徐晃不由大笑了。牛刀小试,一举成功。徐晃未老。
很好,汉吴之争,只要一点点火星就可以点燃,而只要燃起来,就扑不灭。魏国为了拉扰东吴,这次下足了本钱,不用他们推进,在东吴自然会有一大批文臣武将努力把战火引向西方的。毕竟,马蜀之地是孙权的梦想,当年周瑜几次想要攻打巴蜀,却被刘备抢了先。眼下季汉与曹魏拼争,东吴迁制了曹魏近二十万方力部队。若是东吴引兵西向,甚至东吴只要按兵不动,那么,曹魏之力击败季汉还不是很难地。
现在,只要文聘进入指定地点,由他来主待防守东吴继续前进的道路,徐晃就会引军北上,直捣宛城。诸葛乔一个小孩子而已,况且他只有一万人马,其余都是些新招地农夫,根本无力抗击自己。眼下东吴才与季汉翻脸,肯定不会北进帮助季汉。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轻易解去宛之围,然后他北过伏牛山,鲁阳道攻入洛阳战场。季汉数月强攻洛阳不下,士气已衰,自己这支人马突然出现,必可扭转战局。
这时,探马来报,诸葛乔引军来攻打自己了。
许晃一愣,颇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小孩子在想什么?他不会以为凭他那点人马能挡住自己的铁骑吧?
他此次南下,与自己交战的话,除了将战场南移,还能有什么作用?不过,不论如何,既然他把肉送到自己的嘴里,自己不吃,就太对不起人了。
许晃传令道:“全军准备,一举击溃季汉人马!”……
诸葛乔引军南下,如火如风,一日行军百里,击溃位于淯水西岸的曹魏小股人马,陈兵渡口,与魏军隔河相望。
这个战场,对季汉来说并不理想,同样对曹魏来说也是一样。荆州之地多水,与文聘擅于水战不同,徐晃擅于陆战。而诸葛乔的主力从上庸这样地山城而来,自然就要加一个更字。
一路上,部将们纷纷置疑,问为什么要这样做。眼下曹魏和东吴明显要穿一条裤子了,还要把自己送到他们眼前来送死不成?哪怕用脚趾头想想,也知知道没有东吴的帮助,想要挡住曹魏虎将徐晃,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范疆会同鄂焕,亲自来见诸葛乔:“大人,我们这是自陷危局啊。”
“不错。”诸葛乔虽然举动有些发疯,但整体看起来,疯得还不是很厉害。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范疆几乎要大叫起来。
诸葛乔苦苦一笑:“好吧,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疑问,也不想跑这么远的路。以弱势兵力来对抗名将徐晃。但是,你们以为我想么?眼下三国交战正酣。曹魏以一荆州来收买,想抽调南方之兵回援。一但他们回援成功,则我父亲在洛阳压力大增,此次季汉举全国之力攻打洛阳,已是势在必得,若是因此而功亏一岿,则我罪莫大焉。我原来以为,以季汉和纱吴这些年来的交情,又有陛下亲自派人斡旋,何况东吴在荆州地两员上将皆是新蜀之人。应该可以保证行动上大致不会有什么冲突。可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在利益面前,样情很难站稳脚跟,特别是近一段时间我们之间的冲突。报加东吴,则我伯父(诸葛瑾)为了避嫌,不被调离,也无法曹与我军配合。”
“但是,我们人马少,万万少不得东吴的参与,若没有他们帮助。我地兵力眼定无法阻住曹魏的兵力。目兴与东吴磨擦,是我思虑不周。我不用想就能猜到。下一步曹魏肯定会北上,来解宛城之围,击败我,然后北进洛阳,到时候东吴离得太远,不能帮我们。到时我们还是面临这种局面。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早些来直面这种局面。”
范疆被诸葛乔说的糊涂了:“大人。既然我们面对的是危局,反正与东吴交恶,他们不会帮咱们,南下打这一仗又有什么作用?若是我们在宛城附近开战,军士们不用跑这么远的路,岂不是更好?“
诸葛乔笑道:”不能帮和不愿帮是两回事,在宛城开战,东吴想帮也帮不上,这是地理因素造成的;在这里开战,东吴若不来帮,那就是政治和感情因素了。我们磨擦的事,若东吴得知,肯定会令我伯父(诸葛瑾)抢占地盘,不再出兵帮我们,那我们就被动了,而此时出兵,自入危局,我就不信,他能不管我。
范疆,鄂焕吃惊的张开大口,半晌无言。他们本以为自己的这位将军即然是孔明之子,本领肯定会不差,就处此次攻击曹魏,也定有妙策横出,机变无双,让对手防不胜防,哪知他却是来送死,为了拖老子下水,居然先把自己投到泥坑里,够狠。
可是,这样当真能行么?若是诸葛瑾不来怎么办?
似乎是看透了他们的想法,诸葛乔道:“我们这是新兵,真正运用起来,不能得心应手,根本无法与曹魏地精兵相比。所以,此次交战,我不攻,只守,绝不放魏军进入南阳境内,你们给我层层设防,拼死决战。我也不要你们到前线,就给我督着执法队就是了,哪个士兵退一步,立斩。新兵怎么了,我就不信他们连站在原地拼命也不会!”
八月二十六日清晨,在迷蒙的水雾之下,曹魏的战船涌向淯水,河两岸世石横生,弓疾矢劲,撕杀声不绝于耳。只一个上午地时间,季汉的人马就被撕开一道长十里。宽三里的口子,巨斧将季汉的营地劈开一个恐怖的巨大的口子。
但是,诸葛乔的战术也起到了巨大的地作用,那些新兵被下了死命令,一步不得后退,就算是战死在原地,也不准移动一步。这种看起来有些笨的战术却起到了意想不到地效果,魏军只有击杀季汉的人马,才能消除他们的抵抗,而若想击杀他们,就必须要同样付出血的代价。仅管魏军与汉军的伤亡比例是一比三甚至一比五,但是魏军的进攻击还被迟滞了。他们冲锋的速度减慢了,他们地刀剑迟顿了,他们开始疲劳了。
这时,诸葛乔组织起了一个反击。他让鄂焕引军,带着自己的中军突然冲出。养足精神的鄂焕挥动方天化戟,带着同样养足精神的季汉精兵扑上去。有如虎入狼群,杀得魏军血流成河。
但是,诸葛乔的新兵都在战场上,没有人命令他们主动攻击,也无法将战果继续扩大。鄂焕的反击虽然把魏军推到河口附近,却还是又被一寸寸顶了回来,乘这个机会,诸葛乔又用新兵把战场布满了。
徐晃在河对岸看着,勃然大怒,便要亲自过河斩镣鄂焕。其子徐盖怜父亲年老,亲自舞动大斧引军来战鄂焕。鄂焕虽不是目空一切,却也是少遇敌手,哪里在乎这样一个年轻人,挥戟迎上,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徐晃在河对岸看着,指挥人马乘机过河,左右穿插,突袭汉营。
鄂焕抵不住,只得且战且退。
徐盖大声叫道:“那个蛮子,不要走,吃我一斧。”
鄂焕虽长在南蛮之地,却不是蛮人,看徐盖狂妄,心中生气,暗地里抽出弓箭,抬起便是一箭,徐盖一避,却射中肩头,落下马来,被人救了回去。
徐晃无奈,只得退兵。当日晚间,徐晃亲自引军渡过淯水,来偷营劫寨。诸葛乔早有防备,他虚设了几处空营,多放引火之物,待魏军攻入,点燃空营,乘魏军乱时,万箭齐发,登时把魏军射倒无数。本以为魏军偷营到此就结束了。哪知道,徐晃英勇,将士用命,虽败不乱。眼见中计,徐晃也不后退,把大斧一招,便冒烟突火冲出上来,直奔诸葛乔主营,一箭射落指挥的号灯,乱杀一通,季汉的新兵战了一天,已是疲累,比不上魏军精锐的体力和经验,兼着天黑慌乱,竟困不住魏军。直杀到天明。汉军反被魏军杀了数千人,连丢七处营寨。暗夜时,诸葛乔差点被徐晃追上,幸得鄂焕拼死阻住,才救下命来。
次日平明。魏军不眠不休,再次数进攻汉营,诸葛乔偷令范疆引两千军马到淯水上游,悄悄过河,偷袭魏军营地,放起火来。徐晃稳定,先行退兵。诸葛乔乘机整军,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徐晃不顾后方,再行进攻的话,只怕自己的大营非散了不可。到时兵败好山倒,这些新兵自己就敢把大营冲散了。
无人时,诸葛乔向南低声而叹:“父亲,我可是你的亲儿子,你当真忍心不救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