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这两年的身体不是怎么好。我原以为在历史上的英年早逝,是因为不被父亲重用,心情不好地关系,现下看来,倒是我错怪父亲了。大夫说。他是少年时打打杀杀,爬冰卧雪,过于拼命,不注意身体,再加上叠遭惨事,全家数次被害,父亲。兄弟,妻子,儿子全都惨死,身体里五劳七伤,早已伏下。一到岁数,种种病症全都找上门来,让这天大的英雄也无法抗得住。
进门坐好,马超在榻上施礼道:“陛下,有什么事,叫臣一声就行,何必又劳您大驾?”
我笑道:“除了你马爱卿,谁的住处,能让朕三番五次地光顾呢?身体好可些了?”
马超叹了口气,摇摇头:“马超这辈子算是完了。”
我笑道:“卿何出此言?你今年不过四十有九。比三将军和四将军小七岁,在季汉算是年轻地了,何必这样自苦自艾?”
马超只是摇头:“马超这一世,总是杀戳过多。才得此报。早在十几年前,马超就该死了,幸而老天照顾我,让我多话了几年,蒙先帝与陛下两世重用,收复雍凉。还于帮乡,又受封为大将军,对得起祖上了。特别是这两年,新得了一个儿子……马超若有不测,还请陛下念在马超面上,多看顾他些个。”
马超在长安,另娶妻吴氏,生有一子,年方两岁,取名马复儿。我听马超说的伤感,不由落下泪来,点头道:“爱卿好好将养身体,万不至到那一步的,我让人算过,爱卿地寿数还长着呢。朕还想着让爱卿帮着横扫北疆呢,哪能轻易言死,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马超摇摇头:“鲜卑表面上虽强,但正如当日之羌乱,各部心思不齐,指挥纷乱,又互相攻击,败象已成。陛下北结匈奴,东连柯比能,又有姜维统兵,足够了。”
我道:“我若想让你平定西域呢?”
马超笑道:“陛下,西域有什么难定的,关平有乃父之风,平定西域何须他人帮手。”
我一心想找个事儿让他占住心,有心说西羌国,又怕他疑我认为马岱无能,当下道:“东平曹魏,又怎能少了爱卿的身影?”
马超一时无语,现出神往之色,终是叹了口气:“陛下,以季汉之国力,若想与曹魏争一日之长短,最少也要五年之后,那时马超只怕早已不在了。”
我知他说的乃是实情,暗自里长叹一声,却也不再说什么。
马超手中转动一小串佛珠,我知道那是普法送给他地。而前面他所说那番“杀戳过多,至有此报”的话,大约也是普法所常说的佛家因果之说。我虽不信,但看马超念得几声佛,眉间竟现平和安宁之色,一时又觉得他能看开一切,却未常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在种种纷乱里,季汉军校第一期就要结业了。我接到这个消息,还是决定亲自前住。毕竟这个军校是我一手创办的,它凝聚了我的心血和汗水,花了我大量的钱财,直到现在一提此事,少府孟光还会向着我瞪眼睛,嫌我花钱多了。而且这第一批学生中,有着大量季汉地中下层骨干的将佐,也有着特意简拨的各功臣子弟,虽然张苞和关兴等人中途分拨到了军中,但现在还有关索、赵广、张绍、张毣、黄邕、黄祟、李遗等一大批季功臣子弟,还有关凤、许灵儿这样的女将。虽然孔明不在,但是有着四位大将军为师,一年半的时间,这些人应该有一定地提高。
可是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消息。
这消息首先是呼和昴传来的,他与刘豹竟一同来到长安。刘豹现下已继位为单于,但是曹魏不肯承认,我便来策封他,并让姜维对他进行支持。而他也算是才能出众的人,加上有呼和昴大力相助,在匈奴内部站稳了脚根。呼和昴是当年汉将李陵的后人,只是眼下还未认祖归宗。我曾对他说过,当年的事。是汉家对不住李陵,而不是李陵负了汉室,这让呼和昴深受感动。这两个人前来的用意,居然是冲着关凤来的。
“怎么?难道我们的消息是假的?人说陛下将在十一月二十日,解忧公主十七岁生辰之时,各国中为解忧公主招亲,各国国主、王子皆可参加,所以我放下政事。亲自前来。”
“哪有此事,你们不晓得被谁骗了。”
刘豹面色变得极是难看。
呼和昴也是一愣,然后对我道:“陛下,看来此事极是蹊跷。此事不但美稷王庭,甚至在鲜卑,在羌胡各部,甚至在西域都传遍了。这次季汉商队归来。各国使节便大都负了这样一个职责,要向解忧公主提亲昵?我本以为陛下关心解忧公主,才设了此法,哪知道……若是如此,则肯定其间事情不那么简单。解优公主是关将军之女。先帝地义女,陛下的义妹,美如天仙,在季汉最爱宠爱,塞外地,也传扬着她的美名。所以我家单于也亲自来迎娶。而西域各国也是如此。若是突然听说绝无此事,是被谣言所骗,我们自然一笑置之,而西域诸国久未与中原相通,初次见面。就被人所骗,只怕日后也难以倾心相交,多酿出无数祸患来。”
我心中大乱,这是谁的阴谋?关凤向来连我都不敢惹。怎么有人造成这么大地谣来。是季汉内部之人所为么,是外部之人所为么?是司马氏混入商队,以此计害我么?无论如何,此事处理起来都极为咬手。
我还没想出办法,徐夫人已哭着来找我:“陛下,你不念先帝与我家老爷手足骨肉之情。也该体念平儿、兴儿、凤儿、索儿为季汉一片忠心,怎能把凤儿嫁到蛮夷之地?”
我好言安慰,说是绝无此事。话未说完,三叔也已打上门来:“阿斗。”他竟敢直呼我的小名儿,“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我们军校里都反了,军校生们说陛下认为季汉无力征服四夷,以关凤来和亲是对他们的污辱,他们要公车上书,要把这些西域的蛮子都赶出长安,让他们死了这份心!”
“天啊,怎么会这么热闹。三叔,我心疼凤儿还来不及,怎么会出这个使主意。告诉那些军校生,要想留住凤儿,就好好准备毕业地事,让西域各国的王子世子们了解他们地能力,别在这乱中给我添乱。”
这里才处理了,后宫两位太后又找我,却是关凤一听此事,哭着去找太后告我的状。吴氏还罢了,孙尚香当日在病中多得关凤照料,又觉得孙权夺荆州害死关羽,对不住关家,心中对关凤常存几分特别的爱意和歉意,把我一通大骂。我平生最怕孙尚香,自然是一句话也没有,只自听着。倒是星彩在旁代我解释,说这件事肯定是一场阴谋,才算把事情揭过。
事情发展到这步,已经关系到季汉的国家安全和政局稳定。我心下暗骂这个弄谣言的人,却不敢不不认真处理。我找来程畿,把他大骂一顿,问这等大事,怎么不来报我知。程畿自然叫屈,说此话他不知情,不知是谁传出去地。而且各国的王子世子们也从来不曾提及他们来季汉是为了招亲之事。他说:“陛下,程畿虽然无能,但尚知书达理,懂得纲常,怎会效那蛮夷之地,给堂堂公主进行公开招亲呢?再者说,就算是和亲,古来也只是从宫女或犯罪的宗族中选取,从来没有让最得宠的公主前往的。”
我知他说所不假,但是眼下这般情形,便如一个火药捅,一个处理不好,那么西域平而复乱也不是不可能地。该如何来处置,实在是让人头疼的一件事。
可是就在我还没有处理好的时候,突然得报:鄯善和车师两国王子因关凤事发生口角,既而动手,一死一伤,驿馆已乱成一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