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心中一喜,这又是对自己的一次考验了。
问志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像《论语·侍坐章》中就有“孔子问志”的趣事。问志对古人来说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志向可以体现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而想学什么样的学业也是志向的具体表现。
面对这样严肃的问题,刘泽也不敢随意回答,低头沉思。
刘焉也不催促,端起桌上的清茶慢悠悠的品尝起来。过了片刻,刘泽才抬起头缓慢而又坚定的道:“我想做一个像祖父这样保一方平安的州牧。”
刘焉眼中的精光一闪而没,对于刘泽的这个回答他还是很惊讶的。他原本会以为刘泽受长子刘范的影响,会说做个名臣甚至将军,没想到居然会是想做诸侯。
难道是有人猜到孤的心思,特意让泽儿投我所好?那是庞羲还是叔玉授意的?
刘焉心中不由得多疑的猜测到,毕竟在初平二年他就制造了千余辆皇帝使用规格的舆车,想要称孤道寡的心思也并没有多加隐藏,难免会有人利用这一点揣测上意。
“哦?这是为何啊?孤还以为你会像你父亲一样,想做个名流千古的汉室名臣,力挽汉室于倾颓。”想到这里,刘焉不动声色的问道。
涉及到继承人的事他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在这上面做文章的,谁碰谁死。就算这其中有他的儿子也不能例外。
刘泽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这位祖父已经在心中思考了这么多,他不假思索道:“启禀祖父,原本孙儿确实是有这种想法的。”
“那现在为何又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是受了谁的影响吗?”对于刘泽的坦诚,刘焉还是很高兴的,语气微暖的问道。
刘泽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来到这一路上所见的景象与进入益州之后的对比对孙儿的冲击颇大,让我改变了自己原本的想法。乱世之中,一个文臣就算再有能力和才华,也难以保护百姓的安居乐业,就算偶有乐土,刀兵之下也会毁于一旦。但是反观益州,虽然也是有叛乱,但是大多数百姓都是富足安康的。”
刘焉心中暗自点头,刘泽的回答还算让他满意。当初他孤身从帝都洛阳到益州之时他也有这样的感受。
黄巾之乱大伤汉室的元气,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心中才有了不臣之心,上书请求镇守益州。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被一路上的惨相给震惊到了。
黄巾军所过之处百姓是流离失所,很多地方都是十室九空,地里的庄稼是颗粒无收。
而当时益州刺史郤俭在益州大事聚敛,贪婪成风,益州也是千疮百孔,这些年在他的治理下才渐渐恢复过来。
“泽儿,你可知道要做好一州之主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在孤向朝廷提出重用用宗室、重臣为州牧之后,州牧更是责任重大。”刘焉表情郑重严肃道。
废史立牧,州牧的权力在地方上凌驾于刺史、太守之上,独揽大权以安定百姓,州牧自然不会是件简单就可以做好的工作。
刘焉此时的称呼都变了,直接称孤,表面两人此时的关系是君臣多于祖孙。
刘泽显然也意识到这点,郑重的抱拳道:“孙儿明白。”
刘焉笑着摇摇头道:“你现在知道的都只是皮毛,州牧独揽大权,既要做到保境安民也要做到富民强兵。这可不是独学哪一门就可以做到的。”
“不过既然你有此志向,祖父我也会尽力支持你的,能做到哪一步就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了。”刘焉看着表情严肃的刘泽道。
刘泽低头应诺:“孙儿一定努力,做个像祖父这样有所作为的州牧。”
刘焉沉吟片刻道:“想要有所作为,要兼采各家所长,师长的选择尤为重要,所学必须纷杂,一时之间我也没有很好的人选。待我好好思索一番,再为你找出合适的老师吧。这段时间,你就在绵竹城中好好走走看看,领略一下益州的风土人情。”
“诺。”刘泽躬身应诺,而后转身退出书房。
刘焉看着刘泽离去的背影,忽的对书房的阴影处道:“你去查一查这两天泽儿与谁接触的比较多,还有谁比较关注孤的这几位孙儿回到益州之事。”
原来阴影之处还站着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只是由于他始终一动不动以及光线的遮挡,刘泽在书房中这么久却始终没有发现。
“诺。”阴影之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应诺声。
刘泽走出书房,看着天空中晴空万里无云,舒服的生了个懒腰,心胸也变得开阔起来。
在书房中的对谈看似平常,只是像刘焉这样的当世枭雄又岂是那么好应对的。
即使这是他名义上的祖父,对他也算是关怀备至,但是刘焉长期身居高位手握益州的生杀大权,身上的气势不自觉的就让刘泽感到分外的压抑,生怕一句应答不好就给刘焉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泽公子。”刘泽正放松了,一个阴影挡在自己面前向自己行礼道。
刘泽抬头一看是刘焉安排给自己的亲兵队率刘仲,他抬手扶起弯腰躬身的刘仲笑道:“刘仲你怎么在这里?”
“启禀公子,属下是特意在院子之中等候您的。”刘仲直起身瓮声瓮气道。
刘泽有些惊讶,出口问道:“等我?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属下无事,只是将军命我为您的亲兵队率,那么我就应该在此处等您。”刘仲恭敬的回答道。
刘泽点点头,这个叫刘仲的大汉是个典型的军人,对于上级的命令真的是一丝不苟,丝毫没有折扣。
刘泽伸出手想学刘焉那样拍拍他的肩膀,结果尴尬的发现拍不够,只好拍拍他的盔甲道:“好汉子,不愧是东洲兵的精锐。”
刘仲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道:“公子过奖了。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您定夺,目前亲兵还只有我一个光杆司令,其余的亲兵要到亲兵营中进行挑选。”
刘泽点点头,思考片刻道:“我知道了,左右无事,我们现在就去吧。”(未完待续)